第11章 梅子村隐秘
  “你已经看到了？”寸头问了一句。
  黄小奇应了一声：“看到了！”
  “在你还没做好颠覆三观的准备时，不要探求与自己无关的事了，在我给你的资料里你也知道了，张民与老王一定有什么交易，我之前私下里见他来过几次。当然不是这里，我们梅子村可不是表面的落魄残败，有些地方没人带根本找不到。爆炸发生的香玉水疗馆是另一个人的地盘，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去那里，他们做的什么买卖，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王熊讲到这里止住了。
  发现黄小奇沉默的脸，只得接着说道：“我承认我利用了你，我想你也明白了，爆炸那天我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勾起你的兴趣，我的目的确实也如今天这般，把他们两人送到市中心的红楼酒店。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为什么不送他们过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这样的人都不允许私自离开暮色之地，暮色之地包括梅子村，但梅子村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
  王熊渐渐露出凝重的表情，在他瘦小干黄的皮肤下，隐隐有波动传出。
  “抱歉！我违规了，我接受惩罚！”
  在说完这句话后，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他佝偻着身子，半蹲在地上，血污染红了走廊的地砖。
  黄小奇没有动，在进入走廊后他悚然发现自己不能行动了，手脚像是失去了自身的控制，但念头却没有受限，他还能思考、判断。当他看到说话的寸头使劲眨眼睛示意时，他明白了是对方搞的鬼，结合着他说出的内容，似乎是在向他证明着什么。
  寸头吐血蹲下后，困住自己的束缚感也瞬间消失，违背常理的遭遇并没有让黄小奇如何惊惧，此刻内心却是豁然开朗的感觉，那天晚上自己的遭遇并不是做梦，很有可能是发生过的事。张民的失踪与他们的联系又更深了。想到这里，他伸手试图扶起寸头，对方却拒绝了，说动不了了只能在地上坐着。
  “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要问了！”寸头打断了黄小奇的疑惑，“普通人知道的越多不是什么好事，赶紧走吧，他们还在等着呢！放心，你开着警车从太妃路走，没有人敢为难你，尤其现在还是白天！”
  说完这句话后他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胸口起伏不定的呼吸，黄小奇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挂了。
  “你真没事？”
  黄小奇再三确认，靠坐在墙角的人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吧。没有什么好告别的，黄小奇转身出门而去，走到皮卡车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深邃的走廊。
  打开车门，发现红发少女和胖娃挤在一起，用不知道什么语言说着话，黄小奇说了句我们走了，两人停止了对话，红发少女点了点头。
  车辆再次发动，与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这一次车辆行驶飞快却平稳。黄小奇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幅3D路面图，每一个坑洼、障碍物被一一标注，行驶起来如鱼得水。说好的半小时，他可不想超时。
  皮卡车从雨幕中穿梭而过，溅起了无数泥浆……街道两旁渐渐起了薄雾，隐匿其中的建筑物像是一只只巨大的怪兽，张开着幽深森然的血盆大口，堵在道路的两侧只等着皮卡车里的人自投罗网。
  挡风玻璃前的两支雨刷“呼嘞、呼嘞”的左右摆动着，雨滴敲击车窗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温度不知不觉降了下来，在车窗上形成了雾气。
  他打开了空调除雾，效果不是很好，便用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拾起抹布揩了揩。拐过了十字路口，太妃路的路况好了很多，他得以抽出精力打量着后边的母子两人。
  红发少女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十七八岁的模样，瓜子脸尖鼻深目，眼睛是棕色的，在她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似乎是黄小奇通过后视镜的目光让她察觉到了，她微微抿嘴笑了笑。
  他连忙收回视线，不再偷瞄少女，被人察觉到偷窥是件很尴尬的事，心里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疑虑：他们大概不是普通人。在过去的认知里，他以为拆迁区滞留的人只是普通的流浪者、黑户、歪门邪道的混子。能不能接受都是无可避免的，事实、真相、谎言、机密，搅和在了一起。
  太妃路的尽头便是沿河路，只要出了这个岔路口就离开了梅子村的范围。
  红发少女在见到路口的红绿灯时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手紧紧捏住胖娃的脸颊，疼得胖娃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出了这里就可以回家了，出了这里就能自由！”这是她心里最大的想法，最大的期盼，这一次的冲动行为她输得一败涂地，差一点陨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如果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她不会听信该死的克索里尼的挑唆，也不会为了什么传奇宝物来到东方，这不符合她一向的作风，好像是受到了愚蠢之神的诅咒，她因此无知无智的以为古老的东方已经没落，就当这是一次游山玩水的嬉戏。
  她错了，大错特错！
  除了盯紧红绿灯，除了祈祷，她压下了所有不甘、怒火、暴躁。
  红灯亮起，车辆停在了路口，黄小奇松了一口气，总算要出梅子村了。或许这一次的经历能够引领他找到答案，未知是让人不安的源头，他想好了，待会儿把车归还以后得找一个人请教，梅子村，暮色之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相信这个人一定会给他答案。
  与黄小奇的心态不同，红发少女，胖娃此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敢开口说话，两双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可以发现双方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这是一个月以来留在心里的阴影，他们见证了太多人的下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的红灯依然亮着，与来时不同，出去似乎要经历漫长的等待。黄小奇想要骂人了，这耽搁上几分钟，自己还车不是要迟到了吗！一向不在公共场所说脏话的他忍不住骂了句：“嘛的时不时有病啊，一个鬼影没有的地方安红绿灯有意思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后排的两人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下完了！”
  胖娃面带惊恐，却恶狠狠的瞪着黄小奇的后脑勺，他挣扎着张大嘴巴，夸张的裂开到耳朵根，其上是细密尖利的小牙。
  少女同样是面带怨毒的神色，却没有轻举妄动，她不想坏了“带路人”的性命，紧紧掐着胖娃的脖子。今天如果栽了，她会在受到惩罚前亲手剐了这个带路人。管不住嘴同样是一种灾祸。
  黄小奇嘟囔了两句，瞟眼看到后排的两人在撕扯，不由得让他一惊。这是什么人啊，少女用手掐着胖娃，这孩子嘴角裂得老大，可怖的尖牙外露。像极了传说中的恶鬼：小红娃娃！
  “喂！你们搞什么啊，都到绿灯了，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没有再理会这两个神经病的母子，挂挡，松离合，加油门，车后轮转动中发生了侧移，以一种半漂移的姿态“轰”的一下蹿了出去。
  尽管车辆的突然开动产生了晃动，但少女和胖娃却没有一丝改变，两人保持着刚刚纠扯的动作。他们不敢相信，真的出来了，那个规矩是真的。他们一开始是赌的成分更多，现在真的赢了。
  出了红绿灯路口后两人开始了窃窃私语，胖娃脸上满是奸诈得意的笑。
  “红……红小姐，你们是去市中心的红楼酒店吗？”
  黄小奇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红发少女，他们看起来像刑满释放的囚徒，是的，他们的张狂与傲慢写在了脸上。
  回答他的是胖娃喋喋不休的尖锐的嗤笑。
  “嚯……这两人是什么情况？能够离开梅子村有那么高兴？”
  他自己不是来来回回两趟了，老马他们那天不也进进出出吗？或许其中有着什么不寻常，但不是这个时间点该考虑的事。把他们送到市中心红楼酒店，一去一回肯定超过了半个小时。
  胖娃头上又挨了一巴掌，接着红发少女递给黄小奇一个黑色的盒子。
  “送我们到目的地后这个就是你的了，年轻人，这个东西很值钱哦！”
  这是红发少女第一次开口，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却老气横秋。她显然没有掌握好这门古老而精深的语言。
  脚下使劲提高了油门，一边在脑海中规划着最佳行车方案，车辆的速度明显提高了。黄小奇没有接那个盒子，他不确定该不该接？只好婉拒道：“送你们到目的地是我答应王熊的事，你不必付出什么。”
  “拿着吧，我可不想违背契约精神。告诉你一件事，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通过某种方式建立了契约，你完成所接受的任务，获取相应的报酬，契约自行解除。不要觉得我说的话很神奇，你所认为的‘未知’在另一个群体眼中都是已知。”
  少女把盒子扔在副驾座椅上，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