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楚然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去过那里？”她问道，眸光锐利，像是要将他看穿。
  墨珏陷入了沉默，神色晦暗，气息阴冷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如果不想说……”
  楚然刚出声就被他打断。
  “我的事，没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他定睛看着她，眼中的暗潮尽数褪去，专注而炽热。
  他指尖微动。
  “噌——”
  墨紫色灵力出现在他指尖。
  小小的一簇，就好似那跳跃的烛光，可楚然却从中感觉到了极其冰冷强横的力量！
  这股力量比她在潮海海底那漩涡中，感应到的更强！也更为精纯！
  “主人，快让大珏珏收回去，人家不喜欢这个东西！”火团团立刻开口，赤红的火球直接躲到了仙云鼎最深处，企图隔绝掉这股力量气息。
  小白拱起了身体，不断龇着利齿，如临大敌。
  就连手镯空间里的火麒麟、木灵它们，也受到了影响，迅速撑开灵力保护罩。
  穷奇碧绿的眸子，透着渗人的冷意。
  “真是令人恶心的味道。”
  几乎在这力量出现的瞬间，它们便都感觉到了一种从灵魂滋生出的厌恶和排斥，但奇怪的是，它们的神志、心绪，都没有受到影响。
  这与在潮海时，不太一样。
  楚然脸色骤变，紧紧盯着那跳动灵力。
  可下一瞬，力量便消失了。
  “刚才那是……魔气？”她抬眸看向墨珏，神色有些怔忡。
  “嗯。”墨珏淡淡地应了声，“怎么，知道我有可能是魔，你害怕了？”
  他笑着问道，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双眼漆黑而森冷，隐隐透着狠绝阴鸷的暗芒
  “你会害我吗？”楚然问道。
  他微愣：“……不会。”
  她的眉头松展开来：“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怕你？”
  凤目清亮，没有惧怕和嫌恶，有的只是一派平静。
  墨珏深深地看着她，胸口震动，紧接着，竟狂笑出声。
  笑声肆意又张扬。
  眉眼间萦绕的恐怖情绪，消失一空。
  那是他内心最深处，唯一的恐惧。
  他的身世，他的存在，会令她厌恶，从而远离他。
  只有这一点，不论如何墨珏也无法接受。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他爱的人，是不同的！
  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俯下身，峻拔的身姿将楚然圈在木椅之中。
  阴影投落，似张开的大网，让她无处可逃！
  “楚楚……”他动情地唤道，向她压近，轻吻住她的眉心。
  情意在胸口翻涌，他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融化殆尽。
  “我何其有幸，今生能够与你相遇相识。”
  楚然心头烫了一下，像是被他的火热感染，脸颊上晕染开一层绯红。
  她没有躲闪，而是迎着他的视线，笑着说：“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曾看错过许多人，也因此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
  但认识他，却是她这段灰暗时光里，浓郁的一抹光彩。
  不，不光是他……
  还有玉雪、小燕燕、青肃、潇声、小白、外公、表姐、师傅等等。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识海中闪过。
  她的神情逐渐愈发温柔，笑得绚烂而满足。
  “又在走神。”墨珏一眼就看出她的不专心，他更知道，她此时的样子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
  心中酸意止不住地往外冒，可偏偏他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轻哼了一声，神色略委屈。
  楚然回过神来，看着他这样，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好啦，”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正事。”
  手掌抵住他的胸口，轻轻将人推开。
  “你当真是魔？”她有些狐疑，毕竟他的样子，和她见过的魔人比起来，相差甚远。
  他并不滥杀嗜血，也不曾被力量影响，丧失理智，在他身上，楚然几乎找不到和魔人的相同点。
  墨珏顺势直起身。
  “不全是。”他缓缓道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我乃是半魔，是魔族与人类结合，孕育出的子嗣。”
  楚然一惊：“什么？”
  魔族竟然能和武者相结合？
  这有些颠覆她的认知。
  她曾见识过魔气的强大，所以她无法想象，一个正常的武者如何能承受如此强大的精血之力！
  更莫说是孕育出子嗣了。
  “等等，”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思绪，“如果你真的是半魔，那你父皇呢？你母妃呢？他们中，难道有人是魔族不成？”
  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剑伞。
  当初得到它时，它身上布有姬家独创的封印之术。
  而它过去一直作为剑穗，悬挂在墨珏父皇的佩剑，逐星剑上。
  据说，这剑穗是他母妃之物。
  “所以你母妃她是魔？可她怎么会出现在晋国皇宫？那片大陆许多年前就已经没有魔族了啊！”
  这可是宗主当初亲口对她说的，应该不会有误才是。
  “她不是魔，只是一个被魔神看中，抓往魔渊的可怜女人而已。”墨珏淡道，“在离开魔渊后，她逃到了那片大陆，来到晋国，做了父皇的妃子。可惜在生下我后不久，她便失了踪。父皇直至离世都一直在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但到死也没有找到。”
  “你不是曾问我，青木口中所说的那位是谁么？”
  楚然当即想起来，他第一次匆匆离去，正是因为青木突然出现说，有了那位的消息。
  结合他刚才的话，她已然有了推断。
  “那位就是你母妃？”
  墨珏颔首。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所谓的线索，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但都不是她。
  “会不会她又回到了魔渊？或是她的故土？”楚然推测道。
  “魔渊的封印若是开启，我便会有所察觉。”墨珏轻声说。
  他是魔神之子，即便只是一半的血脉，也能与魔渊相感应。
  “但那里过去从不曾有过任何变化，封印的削弱，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也是最近，魔渊几度破开封印。我原本还觉得奇怪，可现在我却是明白了。”
  楚然瞬间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因为那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