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愚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修习这功法第二层，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但没想到，弟子弄巧成拙了……”
  顾苒坐起身，低着头认错。
  她略带虚弱的语气，让连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既然知道自己天资愚钝，就不该这么莽撞。”
  他面色严肃地盯向顾苒。
  在看到顾苒似乎更加失落的时候，他异常生硬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
  “身为雷灵派弟子，在雾隐峰中，无论你做什么事，也该先问过我。”
  连祁将目光转到了一旁。
  他这句话也算是给了顾苒一个台阶下。
  顾苒本以为老祖是在指责自己，但略一沉思，又发觉刚才那句话似乎有别的意思。
  老祖难道是在说有问题可以去问他？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念头蹿进了顾苒的脑海中。
  她抿着嘴忍住笑，之前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转头朝连祈道:“多谢老祖……”
  “老祖愿意教导弟子，是弟子八辈子也求不来的福气。”
  顾苒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迅速地下了冰床，开始满冰室寻找那本秘籍。
  连祈看着忙忙碌碌的顾苒，嫌弃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弟子在找老祖交于我的那本秘籍……关于秘籍，弟子有许多问题要问……”
  顾苒一边回答，一边在角落里不停地翻找。
  对于她的这种行为，连祈更加觉得很嫌弃，看向她的眼神中满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功法已因你的血液认主, 它现在就存在于你神识之中。”
  听到老祖这样说，顾苒才察觉到在自己的神识中, 好像真的多了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睛, 就发现在自己的神识中正漂浮着一本蓝色透明的书籍。
  她用意念翻开这本书, 书页上并不像之前一样全是一片空白，而是多了许多内容。
  仿若三千世界尽在其中。
  只盯着看了一眼, 顾苒就觉得头疼欲裂，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从自己的神识中轰了出来。
  并且在她想要再次进入自己的神识中时, 神识中竟有一股她无法抵御的排斥力，让她再也无法进入自己的神识。
  就连外放的神识也骤然消失，若是不用眼睛去看，顾苒根本不能知道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这种状态, 让顾苒觉得有些别扭。
  她觉得，或许让秘籍认主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连挂在嘴角的笑都那么牵强。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连祁的眼睛。
  他看了顾苒一眼, 随后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 还无法驾驭它，所以你的神识才会自动封闭。”
  “而且, 你的经脉因为书中灵气的缘故, 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虽然我用秘法将你的经脉暂时修复，但此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你必须尽快服用九霄造化果。”
  “九霄造化果？”
  顾苒看着连祁, 不自觉地跟着念了一声。
  她恍惚中记得自己曾在兑换商店里看到过这枚果子。
  它是一枚非常昂贵的果子，需要的怜悯值以亿为单位。
  是顾苒目前买不起的东西。
  而且神识封闭之后, 她也不能再在神识中同系统对话。
  走系统兑换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顾苒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本想着去掌门那里旁敲侧击一番，打听打听这枚果子。
  便听连祁又说道：“再过十日就是天启大陆十年一次的云玑阁拍卖会，往届拍卖会都会有一颗九霄造化果流出, 据说是云玑阁主自己的私藏。”
  “那……”
  顾苒刚想问一问具体地址, 准备自己去闯一闯拍卖会，连祁就板着脸, 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天亮之后, 我们便出发去云玑阁。”
  这个决定让顾苒的心里抖了三抖, 她不知道老祖为什么突然变了语气, 还同自己说起了“我们”？
  她右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嘴前，轻轻咳了一声，掩饰掉自己的不自在，才说道：“老祖是雷灵派的核心所在，还是留下门派……”
  她这一番话刚说了一半，连祁的冷冽眼神就瞥了过来，冻的她当即噤声，将剩下的所有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你的神识被封锁，经脉也处于危险的状态，不宜动用灵力, 这种情况下，就算你拍下了九霄造化果，也护不住它。”
  连祁很少见地向顾苒解释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 他就转身离开了冰室。
  冰室外, 依旧繁星闪烁。
  飞雪正打着盹儿，一看连祈从冰室内出来，两只睁不开的眼睛立马瞪得滚圆。
  它“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紧紧盯着连祈。
  一直等到连祈走到很远处，再也看不见身影，飞雪才又蔫蔫地趴了下去，继续打瞌睡。
  而冰室里的顾苒在怔愣了片刻后，猛地回过了神。
  其实她对于老祖要跟着她一起去拍卖会的做法很是不理解。
  虽说果子是自己需要的，但老祖如果真的想帮自己，就完全可以把自己这个累赘放在门派，然后去拍卖大会拿回果子。
  以老祖的实力，没人敢抢他的果子，而且路上所用时间会更短。
  亦或者，既然此拍卖会十年一举办，那雷灵派应当也会派出长老和弟子去拍卖会, 自己完全可以混在他们中间去拍那枚九霄造化果。
  老祖完全可以不同我一起去……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嫌弃我……
  想来想去，顾苒都觉得以老祖那样冷清的性子，绝不会是因为怕自己护不住果子, 才要同自己一起去拍卖会。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顾苒想了半晌都没有想出来。
  “算了，不想了，最多就是挨几天冷气，也没什么所谓。”
  她揉了揉自己微乱的头发，给自己掐了个洁净术，才走出了冰室。
  看着室外的漫天繁星，顾苒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某件事。
  但一旁趴着的飞雪又上前晃悠着它的大脑袋，她便彻底将灵光一闪的某件事抛到了脑后。
  “天亮后，老祖和我会去云玑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你去……”
  顾苒摸了摸飞雪毛茸茸的大脑袋，叹了口气。
  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说道:“反正离天亮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去膳堂找点吃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飞雪热烈的回应。
  一人一兽，趁着夜色，在月亮和星星的照耀下，又摸进了膳堂。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膳堂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虽说有了修为之后，顾苒已经能够在夜间视物，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拿出了几根蜡烛，点在了厨房周围。
  大抵是因为蜡烛质量很好，厨房里刹那间犹如白昼。
  飞雪在一旁非常兴奋地看着顾苒鼓捣食材。
  随后，它将厨房里存着的灵兽肉全部拖出来，放在了顾苒面前。
  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好似都写着“我要吃烤肉”几个字。
  “好，给你烤肉，但是你这次不能干看着，得帮我干活……”
  顾苒拍了拍贪心的飞雪，语气里满是宠溺。
  谁会拒绝一个毛茸茸的又听话的灵宠呢。
  这一夜，一人一兽在厨房里忙了很久。
  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他们俩才匆匆忙忙地收拾了厨房，并将做完了的吃食装了起来。
  不过因为灶上的那锅皮蛋瘦肉粥还没有熟，便留在了锅里。
  一人一兽很快回了雾隐峰。
  刚到雾隐峰的山脚下，他们就遥遥望见了在半山腰站着的那个身影。
  不同于往日的白衣，连祁今日穿了一袭青衫，看起来比平时低调了许多。
  但饶是如此，顾苒还是觉得老祖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遮也遮不住。
  哪怕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站在那里也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连祁像是看到了顾苒，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山下，站在了顾苒和飞雪的面前。
  离得远时，顾苒还觉得没什么，但等连祁到了跟前，她才发觉老祖脸上的光环似乎更加强盛了。
  在初升起的太阳下，那光环几乎要闪瞎顾苒的双眼。
  她抿了抿嘴唇，趁老祖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悄悄将目光转去了一旁。
  我还以为老祖换衣服是想能够在下山的时候低调一点，现在看来，老祖压根低调不了……
  顾苒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但她不知道连祁身上的光环其实只有她自己能够看到。
  “天亮了。”
  连祁看了顾苒一眼，似乎并没有在意顾苒飘忽的眼神。
  他说完之后，就先走出了雾隐峰的结界。
  顾苒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心里则不停地在吐槽。
  呼，老祖说话也太别扭了，直接跟我说个出发也可以啊，非要说个怪让人听不懂的天亮了……
  飞雪见连祁没有理会自己，索性也直接跟了上去。
  但没想到，它刚一接触到雾隐峰的结界，就被迅速反弹了回去。
  看样子，连祁并没有打算要带它一起去。
  飞雪看着面前的结界和走远了的连祁，心里骤然升起一阵委屈。
  看向顾苒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随时会哭出来。
  “好啦，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可是老祖的灵兽，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子。”
  顾苒偷偷地看了连祁一眼，见连祁没有什么反应，忙从空间手镯中掏出了几个食盒，悄悄地放在了结界里。
  看见那些食盒的一瞬间，飞雪的眼睛都亮了，摇头摆尾地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伤感。
  顾苒又摸了摸飞雪的大脑袋，才赶忙转身要去追寻走在前面的老祖。
  她眼睁睁地看着老祖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那道头顶光环的身影了。
  糟了！老祖该不会生气了吧！
  顾苒呼吸一滞，也顾不得面前的飞雪了，赶紧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因为她一直没有回头，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结界中，在飞雪的身旁，一身青衣的连祁缓缓显现。
  飞雪本来正盯着食盒流口水，刚想打开它们大快朵颐，就看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它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一挥手，地上的几个食盒就都消失不见了。
  “嗷——”
  没有了最心爱的食物，飞雪的心情很差，它瞪着眼睛，朝来人低吼了一声。
  却又在看到来人面容时，被被来人冷冽的眼神吓得趴伏在地上。
  那双眼睛和嘴角一起耷拉着，模样委屈极了。
  “这些东西于你修行无益，我与她下山这段时间你需在雾隐峰用心修行。”
  连祁冷漠地盯向飞雪，脸色严肃又认真，让飞雪生不出任何讨价还价的心思。
  它只能趴在地上，心中悲伤地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和顾苒逐渐变小的背影。
  顾苒跑了很久，一直跑到雷灵派山门处，才看到早就等在那里的连祁。
  因为心里清楚这次是自己的错，所以她什么都没敢说，只低着头走过去，径直跟在了老祖的身后。
  连祁也没有说什么，看了顾苒一眼，便掐了一个诀打开了雷灵派的结界。
  等两个人从结界缺口处一前一后走出去后，结界缺口便又缓缓合上。
  结界上光华流转，叫人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打开过缺口。
  等两人走过万条长阶，终于下了山，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镇子时，顾苒沉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许。
  她动了动有些酸疼的小腿，准备在待会儿走到镇子时，向老祖提议在镇子上喝口水。
  连祈像是听到了顾苒的心声，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雷灵派离天玑阁甚远，你的经脉有损，暂时不能动用灵力，而天玑阁的拍卖会还有十天时间就会举行，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会带你御剑飞行到离天玑阁最近的一处城镇。”
  “啊？好，多谢老祖……”
  顾苒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才结结巴巴地给出了回应。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万阶石梯，着实有苦说不出。
  既然老祖已经决定带我御剑飞行，又为何非要耽误这大半天的时间同我走这万阶石梯呢……
  早就听闻雷灵派的老祖脾气古怪，看来是真的……
  她咧了咧嘴，再回过神时，连祈已经拿出了一柄泛着古朴气息的长剑。
  他将长剑往地上一丢，长剑便由原来的长三尺六寸，宽一寸八分，变为了八尺长，一尺宽的巨型飞剑。
  就算是三个人站在上面也绝不会拥挤。
  顾苒毕竟是雷灵派的弟子，她不好意思站在老祖的前面，便等到连祈站定之后，才站在了飞剑最末端。
  和前面的连祈隔开了很长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