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张宁走出饭馆。
  “我听说你是圣女。”陆林走在她左边，侧头笑道：“真有这回事吗？”
  张宁白他一眼，揪住他下颌，轻佻道：“陆公子还想不想知道秘闻了？”
  “还请圣女明示。”陆林浅笑。
  张宁满意地拍了拍手，昂头道：“黄巾军本就出自平民，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哪个行当没有从业者？”
  “市井之间，正是情报的来源。”
  “不需要用心收集，只要听他们闲时多聊天，都肯定比你太守府的地图志更详细。”
  陆林微微颔首。
  当今天子干当不少诨事，其中包括卖官鬻爵用以享乐。
  文治失驰之下，阳翟太守不在乎地图志的更新，完全可以预料。
  突然间，陆林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三国乱世的历史序幕差不多已经拉开了，世界瞬息万变。
  自己还没极为靠谱的情报机构，若是将张宁有意往这方面培养，可行吗？
  陆林越想越觉得靠谱。
  这个时代，无疑是商人的流通性更强，当然也能接触到更多咨询。
  但这部分人，社会地位不高，若自己单独成立一个机构，成为他们躲避风险的港湾，刚好可以收集信息。
  毕竟曹操都可以专门设立盗墓组织——摸金校尉，职位还不低。
  那自己组建一个商会，不过分吧？
  不过这事儿还需要徐徐图之，四天后要回洛阳，现在初步投入铺开架子则可以了。
  陆林走在街坊，整齐有致的巷子再也看不到流民，一路走来，连乞丐都没发现几个。
  拐过西市，他走上主干道。
  临街两排房屋正在重修，因为当初黄巾军来犯，房梁被拆下运往城墙当擂木，现在人力便宜，富户赶紧借机重修。
  东市的木材生意由此火爆不少，老远都能听到木匠喊号子解料。
  “你所说的铜矿，距离阳翟主城远吗？”陆林边走边问。
  张宁稍稍一寻思，不确定道：“应该有三四十里，多是山路不好走，要是拉直线算的话，要短一半。”
  “那岂不是在西边的伏牛山？靠近洛阳的方向？”
  “对啊，往北边一百多里渡过黄河，正是虎牢关。”
  听到张宁这话，陆林总感觉这地势太紧要了，因为再向东边又是两处兵家必争之地，牧野与官渡。
  历朝历代，每逢乱世每有连天战火，说是血流漂杵也不为过。
  特别是牧野，正是武王伐纣的古战场，天阴闻鬼哭。
  思绪闪过，陆林也从张宁絮絮叨叨的口中得知，铜矿处在伏牛山的余脉——大鸿寨。
  此处在当地又被称为药寨，胜产药材，之所以发现铜矿，正是因为发现遍地的铜草花。
  不错。
  以后阳翟主城发展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在大鸿寨开发出药材种植基地，兼采铜矿。
  但这些信息还是有些粗略，不妨让荀彧调派人手，仔细再勘察一次地理环境。
  不知不觉之中，陆林已经走到木工坊门外，小厮立即上前问：
  “两位客官，刚刚成婚吧？是要打造一套新家具吗？”
  不等陆林开口解释，张宁倒是抢先道：“这位公子刚刚入赘我家，你这里有什么特别结实的大床吗？”
  “呃……”小厮哑然。
  他见过不少孟浪的女人，但像张宁这般漂亮又直接的姑娘，属实头一遭。
  陆林瞪一眼掩嘴娇笑的张宁，转身向小斯随口道：“老师傅在家吗？我想定做一辆车，马上交货。”
  “……把床搬到车上？床车？”小斯懵了。
  张宁在旁边见陆林一脸无语，霎时捧腹大笑，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陆林无力解释，挥手打发小斯：“小兄弟，这是八十根粮币，全给你了，赶紧帮我将老师傅请出来吧。”
  稍过片刻。
  兴高采烈的老师傅冲出来了。
  “小哥！你要做什么车？我现在就让所有人给你做！立即交货！”
  陆林笑了笑，细细说了一下木牛流马的规格用料，并强调要用十年生的硬榆木。
  八十根粮币可兑千余斤粟米，算是一笔横财，所以无论他怎么说，老师傅全盘接受，带上弟子便干得热火朝天。
  长锯扑尘，铁刨飞花。
  待到掌灯再加班半个时辰，木牛流马的配件全部造出来了，零零散散的堆满一地。
  “木师傅，最近生意怎么样？”陆林动手组装，一边用木锤敲紧榫卯，一边问老师傅。
  “还行，最近木材的用量很大，同时……大战过后嘛。”
  当初黄巾军攻击阳翟城，双方都战死不少人，棺材据此涨价。
  只不过赚死人钱不好开口称赞，所老师傅说得很是含蓄。
  陆林点点头：“木材算是建筑材料，除开这个，城里还缺什么吗？”
  “那就多了，青砖与灰瓦的价格都紧俏得很，城外的窑口烧得快炸了，还是不够。”老师傅帮忙为木牛流刷上桐油，指了指身边的木材边角料：
  “就这些破烂，都被人收去烧窑了。”
  陆林想了想，觉得开采铜矿的事宜还可以往后安排，毕竟冶炼业也算是重工，牵扯的产业链条太多，短时间难见成效。
  倒不如召集一批工匠，投资基建材料市场，劳动岗位至少要增加上千个。
  思绪闪过，陆林恰巧也将木牛流马组装完成，栩栩如生的牛头马躯，精致细巧。
  大如门板的车斗，至少也能装载上千斤，……不过真有人能推动吗？
  老师傅干匠活二十几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东西，不仅他有些诧异，旁边的张宁更是迷惑不解。
  “……这是牛还是马？”
  “两个一起读呗，叫牛马。”陆林乐了，随后走到木牛流马身后。
  他扣动尾巴，一阵机括脆响之后，两条后腿应声撑地斜立，变成车把手。
  陆林抬起之后，勉强推着走出三五步，明显感觉刚制造的车轮还没磨合。
  “老师傅你还有桐油吗？淋在轮毂上吧。”
  “……成。”
  随后，陆林走到牛头前面，探手拽住牛舌，两个前轮随之合拢一处。
  木牛流马顿时从双轮板车，变成独轮车，看得众人震惊不已。
  机关术？
  绝了！
  “哇！这牛马还能变形？”张宁赞不绝口，围着转了两圈之后，笑嘻嘻的看向陆林：“咱们装点东西试试吧。”
  “也行，我正好要采买一点东西，正好当购物车。”
  陆林推车走出木工坊，突然道：“诶，你坐在上面让我推，不合适吧？”
  “那我躺着行嘛？”
  “……”陆林翻了翻白眼，倒是发现她身躺之处的外架，除开绑附之用，应该还有承运伤员的功能，拆下来正是一幅担架。
  汉代多功能野战车？
  不错。
  陆林赞叹之间，走上大街，刚刚收获路人一波诧异的眼光，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
  “公子！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