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还不够
作者:怡然    更新:2022-03-15 10:00
  “放开他!”
  “放开他!”
  “都别过来!”
  锋利的匕首直直顶在靖宝细白的颈侧,“再过来我杀了他。”
  陆怀奇和徐青山哪里料到石老头身上还藏了匕首,同时止住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石尚书!”
  是顾长平。
  靖宝心跳急剧加速。
  顾长平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厉声道:
  “先不说是你儿子石虎掳人在先,只说这李娘娘,靖文若背后的人,就不是有些人能惹得起的!官场之中,自保为上,还请石尚书三思。”
  这话哪里是请石尚书三思,分明是在让张长寿三思。
  张长寿眼珠子滴溜溜转。
  新帝连曹明康都干掉了,还会再用石尚书这些老人吗?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又何必陪上自己的官位呢!
  张长寿立刻大声喊道:“大人万万不可以身犯法,我这就带这小子回刑部审问,定把案子给大人查个水落石出。”
  不等石尚书反应,他扭头,冲身后的几个侍卫怒道:“一个个都是死的,把靖七带走。”
  侍卫冲过去,一左一右架住了靖宝的手臂,其中一人道:“石大人,你退后!”
  恍惚间,石尚书的手一松,匕首落在地上。
  阿砚就像头瞬间发动的猎豹,冲过去,推开两个侍卫,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当石尚书反应过来的时候,靖宝已经被阿砚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顾长平走到他面前,目光森然道:“老尚书,皇上有旨,请你入宫。”
  “一个被下了官位的人,也敢假传圣旨?”石尚书脑子已然清醒过来。
  “放肆!”
  顾怿呵斥道:“我家爷不仅官复祭酒原职,还被调任刑部,暂时兼任尚书一职。石大人,你这回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家爷会传圣旨了吧!”
  刑部?
  尚书?
  石大人的耳畔嗡嗡作响,他这个刑部尚书还没死呢!
  又无从发作。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光纵子行凶,冲撞昊王侧妃这一条,自己的官也做到了头。
  错,应该是什么都到了头!
  ……
  石尚书带着儿子的尸体消失在路的尽头。
  靖宝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道喜的顾长平,似乎怎么也积聚不起上前的勇气,只是愣怔地站在原地。
  他瘦了
  脸色也不大好看。
  没有穿官服,却比穿了官服还威风。
  是因为升官的原因吗?
  顾长平察觉到有人看他,抬眼回看过去,看到靖七飞快地低下头,道:“张大人?”
  张长寿还没从前面的震惊回神,慌慌张张应了一声,“在!”
  “你请七爷回刑部,把事情前前后后再说一遍。李娘娘这头,由我亲自来问。”
  “是!”
  “靖文若!”顾长平又道。
  靖宝忙上前:“学生在!”
  顾长平目光掠过她额头浅淡的疤痕,“你不必怕,只需把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是!”
  “我让高朝他们陪你!”
  靖宝眼眶一热,看向看顾长平的目光柔软了许多,“谢先生。”
  “去吧!”
  顾长平说完,扭头,在高朝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转身走进内堂。
  ……
  一行人,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回了京,浩浩荡荡入了刑部。
  靖宝被请到偏厅由张长寿亲自审问。
  高朝几个进不去,偏厅门口一个个杵得跟门神似的。
  张长寿看着面前白白净净的书生,想着现在的顶头上司是顾长平,这人是顾长平的入门弟子,不由将态度放得柔和。
  靖七讲述完,张长寿好声安慰,让他放宽心,这事无论如何都扯不到他头上来。
  夕阳西下。
  靖宝走出刑部,冲高朝等人一一作揖道谢后,爬上了靖府的马车。
  马车由阿砚亲自驾着,靖若素,陆怀奇等在车里,靖宝依偎在长姐的肩上,想着这一个月来的离奇经历,轻轻叹了口气。
  总算,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车子走远。
  钱三一眉飞色舞道:“得,事儿都解决了,咱们去楼外楼喝酒去,顺便庆祝一下先生升官,姓高的,你请客。”
  高朝抱着胸,眉梢吊起来:“凭什么我请客。”
  钱三一嘿嘿嘿坏笑起来,“你心上人啊!”
  高朝气,这孙子明目张胆的敲诈竹杠,他还不能拒绝。
  汪秦生在一旁小声嘀咕:“我觉得应该青山请,文若全须全尾的找到,这可比先生升官更值得高兴。”
  高朝眼睛一亮,这小子难得说句中听的话,“青山,请不请啊?”
  “……”
  “青山?徐青山?”
  徐青山“啊”了一声,没头没尾地道:“兄弟们,我和靖七危险了。”
  钱三一:“……”
  汪秦生:“……”
  高朝:“……”
  “那个陆怀奇!”徐青山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沧桑道:“好像对靖七也有那么点意思!”
  钱三一:“……”
  汪秦生:“……”
  高朝:“……”
  ……
  徐青山叹气的同时,顾长平走出温泉山泉,看了顾怿一眼,两人同时翻身上马。
  马车并未驶向京城,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驶。
  大半个时辰后,主仆二人在一处山脚下停下。
  将马系在树上,步行爬山,爬到半山腰的地方,又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径,直奔后山而去。
  后山都是竹林,一轮苍月挂在林间,又孤寂,又寒凉!
  这景象是顾长平熟悉的。
  这些年他给顾家祖先上坟,必是在这轮苍月下,夜半无人时。
  须臾便到了坟茔,不过是几个小土堆。难以想象,赫赫百年的顾府,最后的容身之处,只是这么方寸之间。
  顾怿解下身后包袱,将里面的纸钱堆放在地上,拢了拢,用火折子点上火。
  顾长平既不跪,也不拜,静静地看着映在眼底的火光,理了理衣襟,道:
  “曹明康已经做了新鬼,你们在那头应该能看到他。二十二年大仇得报,我知道你们心中是宽慰的,我却觉得不够!”
  他脸上漫出笑容,神情不像是在给先祖上坟,倒像是在与老朋友倾心交谈。
  “曹明康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把弹弓,飞鸟尽,弹弓藏,说白了都是棋子而已!”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浓烈得甚至有些诡异,顾怿被吓了一跳,
  “爷,还想怎么做?”顾怿问。
  顾长平笑出声来。
  笑容像一只撕开的破口,将脸上的快乐和心中的悲苦撕裂开来。
  “我想把这天……翻过来!”
  他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