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水果篮里挑出个苹果，坐在床边慢慢的给她削皮。
  我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随口找着话题：“我知道你对画画很有天赋，之前都想去艺校学习美术。”
  高德儿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因为你姐姐，你放弃了学习美术，转去经商帮你姐姐在外面建立公司，让她不再受到高家那些老东西的压迫。”
  “你一直都很听你姐姐的话，盛少杰的出现你才发现另一种生活的方式。”
  我像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也没希望她一下子就能有反应。
  “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有她的人生，她不应该像你一样被约束着。”
  “如果你现在放弃，为了盛少杰去寻死，牺牲她，还真是太可怜了。”
  我注意到在我提出孩子这个字眼时，高德儿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看来高德儿也不是对孩子没反应，这是个突破口。
  我继续开口道：“你用手摸摸肚子，她月份小，但你也应该能感受到她存在。等出生后她会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懂事听话。”
  “盛少杰和你之间的错不应该她来承担。”
  这时高德儿突然哽咽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我说那些事，其实也想到了豆豆，心里都是一种特别的情绪。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高德儿转头看了我一眼，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般往下落着，从一开始的小声呜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也抵不过片刻间。
  我默默的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高德儿心里装着这些事情，装的太苦了，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德儿终于哭累了，那双眼里揉杂着太多沉重的情绪，她什么都没说。
  还是我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个沉默。
  “盛少杰马上就快要被宣判了，至少十几年的牢狱。在这期间你还是可以去看看他的。”
  高德儿脸上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引来了门外的高品儿，刚刚的对话，她在门口全都听到了。
  高品儿也是强忍眼泪，开口道：“你如果想见她的话，你就去见啊。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自己？没有人会怪你的。”
  高德儿嘴唇颤抖，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眼：“对不起。”
  自从她出事以来，她就如同发了疯一样的虐待自己，像是把自己锁在笼子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但是她没瞎，身边每个人的关切和担忧她都看到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让身边人这么担心，这么为难，高德儿心里更是自责。
  她嗓音断断续续道：“都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好……”
  高品儿上前一把把高德儿搂进怀里，隔着宽大的病号服，她甚至能够摸到她的肋骨。
  “傻妹妹，没有人责怪你，大家都在担心你，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对自己了，好吗？”
  高德儿用力点点头，反手拥抱住高品儿，两姐妹之间的隔阂终于彻底冰释前嫌。
  高德儿现在的身体情况很虚弱，我去门口叫了医生护士给她重新检查一遍。
  高品儿也从病房里出来，真诚地说道：“谢谢。”
  我摆摆手：“没事。”
  毕竟我来了之后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其实她最在意的不是孩子，而是盛少杰。
  高品儿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盛华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些无奈：“就那样，整个公司账目上全都是空账，现在完全就是个纸壳子，风一吹就倒。”
  高品儿不语，对盛华内况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点头说好，没拒绝她的好意。
  高品儿侧着身子，站在窗口，风吹起她的长发，肚子的弧度也越来越鼓。
  我眼里一时情绪复杂，高品儿一直奔波操劳这么长时间，都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孕妇。
  高家的重担注定要全部放在她身上，就算她是个孕妇也要让所有人忽略。
  从医院出来后，我想到了小四的奶母亲，于是给都小小打了个电话。
  “喂，现在有时间吗？跟我一起去一趟中心医院吧。”
  小四人虽然回不来了，但我们这帮朋友却不能不管他的家里人。
  都小小应的很快：“我现在就收拾下楼，顺便再给阿姨买些礼物。”
  我点头道：“这些你看着办就行。”
  挂断电话之后，我去公司楼下接到了都小小，她大包小裹的给小四母亲买了好多的营养品和补品。
  都小小有些伤感：“现在小四已经走了，我们这帮做朋友的也只能多去看看他家里人了。”
  我叹了一口气，但是也不忘提醒她：“一会儿在小四母亲面前千万别说漏嘴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要是问起小四的话，就说被派去出国学习了。”
  都小小重重地点头：“放心，我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以前的时候，小四一直为了生病的妈努力工作，甚至背叛过我一次。
  我能原谅他，没想到第二次的背叛只是因为实在被逼无奈，他本没有背叛。
  那次通话就是永别了。
  小四的母亲被安排在了楚婉竹名下的私人医院，环境非常好，听楚婉竹说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们到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小四母亲捶背。
  老人家看到我们来了，脸上有挡不住的惊喜：“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都小小把大包小包交给护工。
  小四母亲想要起身，被我连忙拉住。
  她笑着看向我们，亲切问道：“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啊？吃过饭了没有，小四这孩子最近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来看我。”
  “朋友来了，也不提下，诶，这孩子大了总要在外面闯荡。”
  这话越听越觉得心酸。
  都小小撇过脸，像是看向门外。
  我说道：“大姐，我们今天过来除了看看您之外，还有一件事。公司下来了一个紧急任务，小四已经被派去国外了，事情太匆忙没来得及喝您打声招呼，可能得过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