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娥举的例子，实际上不算是普通人眼中的金融投机。
  普通人眼里的金融投机，是那些股票、证券、债券等虚拟的东西。
  电影票和普洱茶属实体商品，还未脱离实际变成房地产那种虚拟、泡沫的东西。
  金融发展之初，对社会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但随着雪球越滚越大，越来越膨胀，它不受控制，也没人能控制，轰隆隆向前。
  而人都有自私性，胆大的，都想跑过去剐蹭一波上面的雪。
  运气好的普通民众，能蹭一波。
  运气不好的，自己则搭进去，成了上面的雪片，成了别人觊觎的东西。
  “别少废话，你们基金想不想要钱？”柳妈开门见山问乔娥，她觉得自己在跟时间赛跑。
  小女儿的幸福，也得靠妈妈争取才行。
  柳妈不信命，永远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废话，开门做生意，还有不想要客人的吗？”乔娥没好气道。
  搞基金，注资或募集到的资金越多，基金就越有底气进行各种钱滚钱操作。
  “那快出来，半个小时后，望瀑阁见！”柳妈挂断电话，把两个小时后的安排取消，改为出去跟乔娥喝茶。
  她们的喝茶，不是普通人的喝茶，而是有正事。
  普通人越来越有钱后，大多会越来越休闲，财务自由了嘛。
  但柳妈这样的人，越来越有钱，却是越来越忙。
  吃个饭，喝个茶，大都伴随着商务洽谈工作。
  半个多小时后，柳妈和乔娥出现在望瀑阁中。
  安静优雅的茶园里，有专业的茶艺师帮忙泡茶，两位女强人则对坐闲聊，说些养生或美食购物的话题，没有立刻进入今天会面的内容。
  闲聊着，茶过三盏，请走茶艺师，柳妈把手机放到茶台上。
  “乔娥，我信得过你，这件事才找你。”柳妈面色严肃。
  乔娥放下茶盏，也正襟危坐：“你说。”
  “我想远征东欧！”说着，柳妈忽然笑起来，小女儿的男朋友还挺中二的。
  不过女人年纪再大，内心也有少女的影子。
  遗憾的是，少女的影子只能永远留存在心里，让她们再像少女一样活着，已经不可能。
  或者说，只有在至亲面前，她们才会回归最初。
  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想妈妈的时候，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喊着妈妈。
  “你要去东欧开辟市场吗？”乔娥好奇询问柳妈。
  “不算吧。”柳妈说道，她只是想过去搜刮一下那边的财富，然后回来。
  “那是什么意思？”乔娥疑惑：“我的基金不搞实业，我在那边也没资源没人脉，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这次不做实体。”柳妈摇头：“我是想让你跟我带钱杀进东欧金融市场。”
  乔娥惊讶，接着便是很无语：“你没搞错吧，那边的金融市场，别说你，就是我都不是很清楚。各个国家，各个地域有自己的金融规则和玩法……”
  柳妈打断乔娥的话：“你别告诉我，你连在那边找个带路党的能力都没有。”
  乔娥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你都懂，你真的想转型吗？”
  柳妈心中一喜，看来小帆是行家，她本来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却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庞大复杂的项目理顺思路给她。
  “转型称不上，只是想突破一下自我，干一票大的，然后回来。”柳妈说道。
  乔娥嗤笑：“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钱入我们基金，你是没有任何决策权的，也没资格对我们基金指手划脚，一切由我们来支配。”
  “这个我懂。”柳妈也不生气：“所以我才找你，而不是找别人。比你们公司规模大的基金多了去了。”
  “找我也没用。”乔娥没敢坑柳妈，实话实说：“我是基金掌舵人，但也不能独裁，你就算能影响我的判断和决策，我也得经过董事会的拍板。我们只想赚钱，风险再大，只要觉得可行，也会敢冲。但义气、冲动等行为，在我们这行不通。”
  柳妈不说话，把手机录音打开。
  录音的内容，是之前她跟杨帆的通话。
  但内容不是从接通电话开始的，而是从中截取，也并不完全。
  一开始，乔娥听得有些惊讶。
  柳妈这么爱国？
  平时看不出来呢。
  在乔娥眼中，柳妈只是一个不会伤害国家经济体的商人，虽然柳妈经常义捐做善事，但这些行为在商界司空见惯。
  柳妈的产业一直稳中有进，没有频临破产或苟延残喘。
  所以她的企业做善事，很多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圈内人还知道，做这种善事好处多多。
  首先能免税，然后是可以提高知名度，再就是与官方交好……
  为什么很多知名企业喜欢做慈善？
  不是他们有多善良，多伟大。
  而是国家有政策，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带头做点好事吧，社会需要正能量。
  当然，不乏有些企业是真有良心，有社会责任感。
  这些良心企业做慈善的支出，是远大于收获的。
  柳妈的企业就属于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一方有难，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柳妈表现得也不是很阔绰，因为她觉得自家的员工才是根本，捐太多，还不如拿一部分给员工当福利发。
  当听到录音里，杨帆说的做空东欧小国货币时，乔娥惊呆了。
  历史发展不一样，世界格局当然也会不一样。
  甚至市场规律和规则都不尽相同。
  所以，乔娥也是第一次知道金融专业术语“做空”！
  没有杨帆的横插一脚，金融领域继续发展下去，迟早也会出现各种奇葩金融操作、骗局等大事件。
  播放着录音，柳妈一言不发。
  来的路上，她快速重听过一遍。
  杨帆所说的，柳妈是听得懂大部分，但她还真不清楚能不能行得通，有没有违法国际金融法之类的。
  看乔娥的表情，柳妈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只觉得乔娥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终于，录音放完。
  “怎么样？”喝了两壶茶，已经跑了一趟洗手间的柳妈急忙询问乔娥。
  乔娥没回答柳妈的问题，反倒先问道：“录音里跟你说话的人，是哪个妖孽？”
  柳妈早就料想到乔娥会问这个问题，回答道：“一个很年轻的朋友，听声音，你也听得出来了吧。”
  听柳妈这么一说，乔娥就知道，柳妈不愿意泄露对方太多的信息。
  “天马行空！闻所未闻！骇人听闻！”乔娥说道，端起茶杯。
  柳妈皱眉头：“你就说靠不靠谱吧。”
  犹豫了一下，乔娥说道：“理论上，完全没问题，且在规则之内。”
  “那就行。”柳妈松了口气。
  乔娥却有些惶恐道：“我有点不太敢做这种事。”
  柳妈问道：“为什么？哪个环节有纰漏，或风险比较大吗？”
  乔娥摇头：“我还没仔细研究过东欧那边的金融市场，但如果背景和前提条件跟录音里这个年轻人说的一样，中低风险还是保守的，应该只能算是低风险。”
  低风险？
  柳妈振奋，乔娥是真正的专业人士，她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怀疑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做？”柳妈皱眉。
  乔娥坦言道：“成功了，臭名昭著，感觉有违天和，我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
  柳妈惊讶：“被仇人骂，你害怕？”
  乔娥一愣，好像也是呢。
  “好，等我做个功课，求证这个年轻人阐述的做空条件的真实性。”乔娥接下了这个活儿。
  这是一个大活儿，即便柳妈和乔娥的基金是领头羊，后面跟来无数游资，但她们也得先筹集几十亿，才可以远征。
  这个层面，普通人永远也无法接触到，甚至都无法想象到。
  很多的农村家庭，想在市里买个90平的房子结婚，三四十万的首付，老人家都得拿出棺材本硬挤了再挤，此外还得东拼西凑四处借钱，说尽这辈子最卑微的话才能凑到。
  王申海的老家在镇上，去年他有个表哥就是这样，家里四处借钱，倾其所有，才能拿出这些钱去买婚房。
  但是表哥的女朋友依旧不依不饶，想让表哥付一个五六十万的首付，买个大一点的房子。
  表哥跟女朋友说，90平已经是我们家的极限，真没有钱了。
  表哥女朋友却说，现在谁家还拿不出来个五六十万？
  日子过不了多久，表哥女朋友终于承受不住月月还房贷的压力，最终和表哥离婚。
  很多年轻人在网络里逛太久，对钱的认知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偏差。
  五六十万，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月收入五千，绝对是国内前30%的收入人群。
  一个月五千，一年6万，10年才60万，这是不吃不喝的情况，实际上，去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的中位数，才27540元，前些年更少。
  60万至少往前推20年不吃不喝能攒出来，而且一个家庭有60万的资产，和有60万的现金，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随时都能够拿出60万的家庭，家庭资产应该在300万以上。
  这还是保守估计，有一套一两百万的房产的家庭很多，但是没几个能够随时拿出60万现金的家庭。
  在网络里面，月入几万几十万这种话听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认为随便一个家庭，就能够拿出五六十万。
  这种问题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一部分年轻人，跟真实的社会脱节了。
  有太多的家庭，供孩子上大学都难，有太多的家庭，在医院，连几万块钱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早上四点去菜市场逛一圈，无论刮风下雨，那些期待买他们几块钱菜的人，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母亲？
  黔江。
  在柳芊芊昏睡了一下午后，也到了准备晚饭的时间。
  自家有菜园，蔬菜不但能自给自足，还有剩的，拿来喂鸡喂鸭。
  上次杨帆回来见到的那些老公鸡老母鸡现在都还在，且还多了一群小黄鸭，非常可爱。
  但杨爸杨妈没把小黄鸭放出来，关在一个小棚子里。
  老公鸡老母鸡倒是放养式的，让它们在院子里，或是在外面捉虫子吃。
  果果精力一如既往的旺盛，在院子里到处抓公鸡母鸡玩。
  杨帆配好菜，煮上饭后，眼看天边的太阳不再那么炽热，便把上午从区里买回来的游泳圈拿出来，充气。
  “后山下午有人去游泳吗？”杨帆给游泳圈充气的时候，柳芊芊在一旁问道。
  “没有。”杨帆遗憾道：“会去后山游泳的那批人，都长大了。比如跟我关系很好的那个王君，嫁出去快两年了。”
  柳芊芊没表现出什么吃醋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小声问道：“杨帆，我没带泳衣，怎么游呀？”
  杨帆诧异：“都没人，就我和十三姨、果果，你穿什么衣服？不用穿，裸泳！”
  柳芊芊嘻嘻一笑，然后打了杨帆两拳：“我就穿现在这身。”
  今天的柳芊芊，穿得比昨天要清凉一些，连衣裙，勉强可以当连体泳衣用用。
  “也可以，我也没有专业的泳裤，到时候就穿内裤下去游。”杨帆一口气把三个游泳圈充满气。
  十三姨一个，柳芊芊一个，果果一个。
  他自己不需要，玩的时候，高兴了在十三姨那里蹭一会儿，开心了又去柳芊芊那里蹭一会儿……
  “十三姨，你也穿现在这身游吗？”柳芊芊问十三姨。
  “嗯。”十三姨的连衣裙有点厚重，没柳芊芊的连衣裙那么薄和短。
  “游不了多久的，后山的水很凉，别看室外温度现在还有三十四度，水潭里的水温却只有十几度，越往下，温度还会越低，给你们游个十几分钟，肯定哆嗦着上岸。”杨帆检查了一下泳圈，没问题后，带十三姨她们出门。
  三宝懒洋洋的，没出门，只有大圣和滚滚跟在一旁。
  走到一个岔路口，杨帆领着十三姨她们往上走。
  往下会有一条小溪，有个地方还有溪水住满的小水池。
  水池不深，是小时候村里还很热闹的那个时期，很多女孩洗衣服时去的地方。
  下方竹林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喧响声，洗衣的姑娘，都散落在了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