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舟这声“宝贝”着着实实让萧年上头了。
  上头了好久。
  等到这个澡洗完了,他还没有缓过劲来。
  吹头发的时候，萧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胡想连篇。
  他头发短，又很软,所以很快就能吹完。
  但是他今天呆住了,头发吹完了他浑然不知,仍旧拿着手一下一下地在头上动，做着没有意义的机械动作。
  直到一个地方吹太久了，他感觉到烫了,才把思绪回到地球来。
  他嘶了一声，揉揉那块被摧残的头发，再把吹风机收起来。
  刚才的电话,陆知舟喊完宝贝后，萧年在沙发上独自麻了好久。
  直到陆知舟那边问：“人呢？”
  萧年才一下子抬起头：“在。”
  陆知舟笑了笑：“可以去洗澡了吗？”
  萧年：“可以。”
  说完他再一句：“你的宝贝去洗澡咯。”
  然后他不给陆知舟发言的机会,瞬间把电话挂了。
  再次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上又是陆知舟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没有特别的解释,只有一句「W市夜景」
  萧年一下子把手机锁了，直接丢到一边,并恶狠狠地盯着它。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
  陆知舟这张图怎么了吗？
  陆知舟这句话怎么了吗？
  他脑子有什么问题？
  莫名其妙的高兴个什么劲？
  最后他委委屈屈地把手机拿回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眼陆知舟拍的那张照片。
  的确是特别普通的一张夜景，不惊艳,也拍得不是那么好。
  萧年压下心里的许多想法，普普通通地给陆知舟回了个表情。
  「大拇指」
  回完,他转头把电话打给了小明。
  没多久小明就把电话接起来了，挺安静的，目测应该不在外面玩。
  “哥。”萧年开口就喊人。
  小明笑了声：“哟,我们萧少爷怎么了？”
  萧年唉了声：“你在忙吗？”
  小明：“没有，在看电视呢。”
  萧年继续用力地叹一声。
  小明笑了：“你家陆老师的事啊？”
  萧年：“对咯。”
  小明：“什么情况了现在？”
  萧年啧了声：“这么说呢。”
  小明重复：“这么说呢，”他问：“你们怎么了吗？又有故事了？”
  萧年：“我不知道啊，不懂啊。”
  萧年看着沙发：“他最近接我上下班，还给我做饭，”萧年想了想：“上班不算，他顺便送我去的，但是下班是特地来接我的，做饭呢，”萧年摸摸下巴：“做饭其实也不太算，他本来也是自己在家做饭的，但就是，就是，你懂吧？”
  小明把萧年不好意思的总结说了出来：“追你啊？”
  “啊！”萧年瞬间坐了起来，一把将抱枕放在腿上：“你觉得，是是是吗？”
  小明：“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这问题一下子就问到点上了。
  萧年：“啊我，我……”
  小明又问：“你希望他喜欢你吗？”
  萧年嘴角一瘪：“不希望也太假了，”他说着自己都笑了：“我可太希望了。”
  小明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那不就希望他追你吗？”
  萧年啧了声：“好像是？”萧年还是保持一丝理智：“你说万一他对人就是这么好，他家这个娃娃亲，这个合同，来的不是萧年，是其他李年张年，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对别人？”
  萧年继续：“除了我们上头的时候，会做一些那种事，其他我们好像，就也没什么。”
  萧年：“也不是没什么，就这么说呢，看起来有什么，但其实没什么的那种，没什么。”
  萧年叹了声：“听得懂吗哥？”
  小明笑了：“听懂了。”
  萧年弱弱地啊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小明那边道：“你现在就是觉得陆知舟好像有那么点的意思，但你又不敢想，你觉得不实际，你觉得怎么可能呢，再加上你家里的事，七七八八的，是吧。”
  萧年点头：“对。”
  小明：“你想要纯粹一点。”
  萧年点头点头：“对对对！”
  萧年又说：“而且，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最近和我暧暧昧昧的。”
  小明噗的一声笑了：“这不挺好。”
  萧年：“但我又觉得是我单方面在和人家暧昧，他都是配合我，被迫和我暧昧，都是我主动发起的攻击。”
  小明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好笑，这边跟我说要冷静要保持距离，然后你又去撩人家？”
  萧年自己都笑了：“是啊，我怎么这么无语。”
  小明：“然后把自己撩没了？”
  萧年：“哈哈哈哈是啊对啊，我他妈好离谱。”
  萧年：“还有，他之前明确跟我说过他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小明：“是什么？”
  “什么和他一起搞学术啊，时间对的上，有共同话题之类的，”萧年把自己说冷静了：“反正和我一点不沾边。”
  小明笑了一下：“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萧年：“我上次是不是回答你不合适？”
  小明：“……是的。”
  萧年：“其实现在我也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小明：“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听到我对你说什么？”
  萧年又叹了声：“我不知道啊。”
  小明了解萧年地说：“我要是说，让你们保持距离，让你好好和他当哥普通室友，别有的没的，你能做到吗？”
  萧年发出长音：“啊……”
  小明：“那要是我让你不要怂就是上呢？”
  萧年：“哈哈哈哈。”
  萧年说：“那我可能……”
  小明直接：“那你怂。”
  两人是同时说的。
  小明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了解陆知舟，也不了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不过我看啊，你们现在也才认识没多久，我觉得要不你就先观望一下，你不要急啊，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多接触才是。”
  萧年冷静了：“也是。”
  小明：“而且你们俩家族那个事在身上，也不好弄。”
  萧年：“是的。”
  小明：“现在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别想太多。”
  萧年点头：“您说的对。”
  小明：“你在这说被撩，没准你陆老师比你更上头呢。”
  萧年开心了：“真的啊。”
  小明笑了一下。
  都聊到这儿了，小明不得再多问一嘴：“后来你们还有那啥吗？”
  萧年哈哈哈笑起来：“我刚还想夸你今天挺理智呢，你给我这么一出。”
  小明：“哎呀，这不是，关心你嘛。”
  萧年摸了一下下巴，声音也变小了：“你猜。”
  小明：“那就是有了。”
  “这一下就被你猜到了真不好意思，”他说着刻意道：“哎呀别问别问，我害羞。”
  萧年说就说，还发出了奇奇怪怪的笑声。
  小明：“……”
  小明：“快和陆知舟谈恋爱吧，真受不了你。”
  萧年笑起来：“马上谈。”
  挂掉小明的电话，萧年好像一整个都清楚了。
  切，不就，是吧。
  多大点事啊。
  他拿起手机看，陆知舟又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萧年：「刚和朋友打了个电话」
  萧年：「时间差不多了，我追个动漫就去睡觉」
  萧年：「你呢你呢？」
  陆知舟先生：「电话打了很久，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萧年笑了一下：「你认识我哪个朋友？」
  陆知舟先生：「确实一个都没有」
  陆知舟先生：「只在学校见过一个」
  萧年瞬间想起来：「齐艺啊」
  萧年：「这样吧，下次我把我朋友召集起来，在你面前排成队，我一个个给你介绍」
  陆知舟先生：「说到做到，请务必安排」
  萧年：「哈哈哈哈，您越来越幽默了」
  本来这个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的，但毕竟刚刚和心灵导师聊完了。
  导师说了，他想干嘛就干嘛。
  萧年于是不作罢了。
  萧年：「陆知舟先生要认识我朋友干嘛啊？」
  陆知舟先生很快回复：「想认识，可以多了解你」
  萧年狠狠地抿嘴了。
  你瞧瞧这个男人！
  萧年：「这样啊，那你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是想让我了解你吗？」
  陆知舟先生却反问：「你想了解我吗？」
  萧年：「这世界还有人不想了解我们陆老师吗？」
  陆知舟先生：「所以包括你吗？」
  萧年：「当然包括我啊」
  陆知舟先生：「你想认识我多少朋友，都可以」
  陆知舟先生：「我也安排时间，让他们排成队，一个个介绍给你」
  萧年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这他妈……
  又像在学萧年，但又不像。
  萧年觉得自己好像打不过陆知舟了。
  他一把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然后感受着自己内心起伏的小情绪们。
  就无语。
  这天晚上萧年甜蜜入睡，他梦到陆知舟了。
  很纯洁的梦，他们不知道去哪个地方放风筝，也不知道聊了什么，整个画面全是萧年的欢声笑语。
  梦里他可太开心了，导致早上闹钟响起来时，他重新回到世界上，整个人空落落的。
  他拿起手机把闹钟关了，也发现了，几千里外的那个男人也醒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因为陆知舟给他发了消息。
  发出时间就是陆知舟平常的那个闹钟时间，或许萧年可以大胆推断，陆知舟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
  陆知舟先生说的是：「萧年先生早上好」
  萧年的笑容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
  他眼睛还眯着，人还懵呢，但手却十分痛快地开始打字了。
  「陆知舟先生早上好」
  今天也是萧年先生忙碌的一天，而那边的陆知舟也开始忙了，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时不时地关心萧年的吃饭问题。
  一天到傍晚了，才回复了萧年下午问他的那个问题。
  萧年回了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等下班了后，萧年也把A市的夜景发给陆知舟。
  到了将近十点，萧年才收到陆知舟的消息。
  他是直接打电话过来的。
  彼时萧年在沙发看电视，几乎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这电话声把他吵了好大一跳。
  他跟着铃声源头，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陆知舟那边仍旧是很安静的背景，不知道是不是和昨天一样，在同一个地方。
  陆知舟问他：“你在干什么？”
  萧年笑了一下：“差点睡着了，看电视呢。”
  陆知舟：“这么困。”
  萧年：“是有点困，”他问陆知舟：“你今天很忙啊，现在才出来。”
  陆知舟：“开会，聊项目，饭局，今天做了这三件事。”
  萧年：“这是在给我报告吗？”
  陆知舟：“是的。”
  萧年：“那明天的也一起报告了吧，你都拿走我的工作表了。”
  陆知舟：“明天也是开会，聊天，饭局。”
  萧年哈哈哈笑起来：“陆老师的生活真是枯燥无味。”
  陆知舟也笑：“是的。”
  萧年：“这不就需要我来点缀一下，我来给你搞点事。”
  陆知舟问：“准备给我搞什么？”
  萧年：“那怎么能告诉你，没有惊喜了。”
  陆知舟十分配合萧年：“开始期待。”
  萧年被这么一聊精神了，他抱着手机翻了个身：“诶陆知舟。”
  陆知舟：“嗯。”
  萧年：“你知道你这么多天，对我说的最多一句话是什么吗？”
  陆知舟想了想，大概是没想到：“什么？”
  萧年：“你老在问我，‘你在干什么？’”
  陆知舟笑了：“是吗？”他又说：“好像是的。”
  萧年舔了舔唇：“诶陆知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还有另一层意思吗？”
  陆知舟显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萧年不好意思地笑了声，装模作样：“啊？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
  陆知舟继续问：“什么意思？”
  萧年仍旧：“不懂，不知道。”
  萧年就是不说，陆知舟也拿他没办法。
  正好萧年澡还没洗，索性那边陆知舟就催他了。
  萧年不愿意动，这这那那的，骗了几声陆知舟的好听话，才不情不愿地起来去洗澡。
  今天的沐浴露好像格外的香，满浴室都是泡泡，飞来飞去的，戳了还不会破。
  嘿。
  洗完澡，萧年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
  屏幕上面除了时间，还躺着陆知舟给他发的消息。
  不多不少，就一句话。
  「你在干什么」
  萧年抓着浴室的门把，没忍住把心底的声音笑了出来。
  糟糕，怎么泡泡还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