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不是我不给您办，您女儿现在人还没来，材料也不全，您看看，这商场这么大的地方，您换个地儿等，您女儿来了，您再来。”
  老太太固执道：“不行，我就得在这儿等，万一我女儿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她马上就来，我们还指着他们两夫妻的结婚证买房呢。”
  女工作人员还想说些什么，小孩子又是“哇”一声惨叫。
  “要不您再好好哄哄这孩子？这么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呐。”
  老人家抱着小孩为难道：“孩子就是饿了，等我女儿来了，喂点奶就行。”
  工作人员：“您没带点奶粉什么的？先给喂点。”
  老人家：“孩子这么小，吃什么奶粉，母乳才是最有营养的。再说，我女儿奶水挺足的。”
  工作人员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面目上全是愁色。
  从登记处里面又走来一个半秃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一副领导模样，他对女工作人员说：“外面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处理好？领导已经到楼下了，还磨磨唧唧的。”
  女工作人员点头哈腰，“主任，马上就好。”
  转而她对老太太说，“要不您还是稍稍站远一点吧。您看，我也挺为难的……”
  老太太也是一脸难色，不想为难对方，只能哄着孩子，隐忍着默默走开。
  柳夏路过时，目光全在孩子身上。
  她突然驻足，连带周沫也被一起拉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沫顺着柳夏的目光望过去。
  “我过去看看，”柳夏从周沫的臂弯撤出胳膊，走去老太太身边，关切地问：“阿姨，小宝贝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凶？”
  老太太叹口气，“估计是饿的。我出门急，奶瓶也没来得及带。”
  小孩子哭的实在凶，柳夏看着实在不落忍。
  自己的小宝和这孩子看上去差不多大，已经一天多没见孩子的柳夏，听见这哭声，心都要碎了。
  “孩子妈妈呢？”柳夏问。
  “路上呢，估计是堵车了，”老太太说：“她妈妈上班的地方离得远，就是不堵车，过来也得几十分钟。”
  柳夏想了想，“阿姨，要不这样吧，我正好也在哺乳期，我家孩子看着和这孩子差不多大，我来喂他。”
  老太太头次听说这样的事，一脸惊讶地看着柳夏。
  柳夏怕老太太不信，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小小宝的照片和视频。
  “您这样干耗着，让孩子一直饿着也不是事，小孩子哭久了容易出问题，”柳夏温柔道。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信任，但看柳夏人温温柔柔的，看这体态也稍显丰腴，确实像生过孩子的样子，又看怀里的小孩子实在哭的心疼，这才勉强答应。
  一旁的周沫环视一周，“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母婴室。”
  不然这大庭广众的，喂奶也不方便。
  老太太点点头，“哎，好。”
  三人正要离开，不远处，一行白衬衫配西裤，穿戴整齐利落的人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人看着很年轻，气宇轩昂，一头标准且干练的短发，眉目深刻。
  周沫只看一眼，便认出来人。
  因为那张脸很难让人认不出来，不能说和韩济一模一样吧，但至少也有八九十分的相似。
  一看就知道是韩济的双胞胎弟弟韩池。
  两人最大的不同，大概是韩济戴无框的蓝黑色金属架眼镜，镜片很薄，完全不像近视眼镜，多半是修饰用。
  韩池则不戴眼镜，头发前不覆额，侧不掩耳，后不过颈，上身标准的白色短袖衬衫，也不打领带，下身是黑色西裤，左胸前还有一枚红色徽章，妥妥的老干部风。
  周沫几人站在登记处门口，加上孩子又哭又闹，十分惹人注目。
  韩池一行人路过时，难免多看她们一眼。
  登记处的人发现领导们来了，连忙跑去叫人，之前大腹便便又凶巴巴的“主任”立即出来，笑脸相迎。
  “韩特助，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他热脸贴着，就要上前打招呼，还差一段距离，才能走到韩池身边，结果韩池半路改道，他紧几步走到周沫几人身边，关心地问：“孩子怎么回事？”
  周沫人还怔怔的，她虽然认出韩池，但也不好“毛遂自荐”，这大庭广众的，周沫要说自己是韩沉女朋友，未免有攀亲戚的嫌疑。
  索性装作不认识，周沫说：“孩子饿了，我们去找母婴室喂奶，这就走。”
  “这样啊，孩子没事就行。”
  韩池回身，目光在身后人堆里逡巡一番。
  一直跟在韩池身边的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很有眼色，立即上前，“韩特助，有事您说。”
  “这商场里面有母婴室？带她们过去，”韩池说。
  小伙子回：“好像……没有母婴室。”
  “没有？”韩池拧眉。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中年男人也笑着上前，解释说：“还是我们的工作有纰漏啊。当初设计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层，小张，你一会儿通知这边的经理，让他们务必想办法腾出地方，做母婴室用。”
  名叫“小张”的小伙子立即点头，连连应是。
  “远水解不了近渴，人家眼下就要用，”韩池拧眉，想了想，说：“这样吧，肖主任，你找间屋子，先让人家把孩子喂了。”
  之前热脸相迎，从登记处出来的人，就是韩池口中的肖主任。
  肖主任但看周沫几人，一脸尬色。
  周沫心说，能不尴尬吗？
  之前还让自己属下将老太太赶走，这会儿自己的领导又让自己把人家迎进去，还得找个地方给孩子喂奶。
  可再难再尴尬，领导的话哪能不照做。
  这位肖主任一改之前的吝啬和刻薄，换上笑脸之后，横肉挤兑，更面目可憎。
  “您几位，跟我来吧，我这就安排。这小孩真可爱，”说着，他还试图和她们拉近关系，想伸手去逗弄小朋友，显得自己和蔼可亲。
  老奶奶护住小孩子，一撇身，完全不让他碰。
  周沫也伸手拦挡，提醒道：“小朋友太小了，免疫力低，生人不好碰。”
  肖主任“和蔼可亲”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