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现在的大夫太难当，一天到晚忙的脚步离地，还不被患者理解，动辄遇到家属来闹。他们一来闹，医务科那边就得过来调查，训话，医生护士又开始互相扯皮，推卸责任。总之，不夸张地说，每天都在吵架，不是和病患，就是和同事，没一天安生日子。”
  柳香茹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置可否。
  梁辛韵问：“你在学校也一样吧？每天上完课，还要应付家长，应付上面的检查，填写各种表，准备各种材料，动不动还开会。”
  “对，就是这样，”柳香茹突然感同身受，“都说教师好，好什么呀，工资低的可怜，每天下班也不见的早。我还算好的，老教师，资历年限摆在这儿，学校还算照顾，现在那些年轻的老师，只能用惨来形容。”
  周沫在后面听着两位长辈抱怨各自的行业，心里也喟叹，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好做。
  但凡不能挣大钱的行业，说明总有人在做牺牲，总有人付出和回报不对等。
  然而这种牺牲和付出，还总是不被大多数人看见，也不被大多数人理解。
  三人闲逛着进了宜家体验馆。
  梁辛韵看中一张双人床，“沫沫，你觉着怎么样？”
  周沫压了压，稍稍体验一番，“太硬了，梁阿姨，这种不适合您。”
  梁辛韵却笑道：“我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看的。”
  周沫惊讶：“我？”
  “对啊，以后你和韩沉结婚，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回家省亲，不得在我们家住？”
  周沫脸顿时红了一片。
  “反正都要重新买，索性一次性准备到位，”梁辛韵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床，“这个呢？你试试，要还是太硬，咱们去楼上再转转。”
  周沫有点不好意思，推脱说：“我和韩沉还早，不急，现在主要是您，先给您买。”
  梁辛韵：“一起买。”
  柳香茹推周沫一把，“你梁阿姨让你去试试，你就试试。正好帮你梁阿姨一起看看。”
  周沫略有不自然的试了试另一张床。
  这一试却引来了导购。
  导购问周沫，床给谁买的。
  周沫说梁辛韵。
  导购便开始说这床如何对老年人好，如何缓解腰酸背痛，甚至对慢性疾病都有功效。
  梁辛韵一个大夫听着真是尴尬。
  这床效果要这么好，医院以后不用开了，直接卖床就行。
  她实在不想听导购瞎说，打断导购，给她说，是给周沫和她儿子买的婚床。
  导购更是喜上眉梢，立即换了说辞，又说这床型高端，舒适度很好，里面的弹簧是标准钢筋做的韧性足，弹性好，适合新婚夫妻。
  周沫听着，耳朵烧的厉害。
  “再看看，”周沫只能假装不动声色。
  几人又去了楼上。
  路过麦德龙，梁辛韵说自家以前的家具就是麦德龙的，想进去看看。
  三人又进了麦德龙。
  麦德龙这边也做了体验馆，但整体比较高端，周沫快速扫一眼标价，基本都五位数起步。
  瞬间让人望而却步。
  梁辛韵却看的津津有味，接连试了好几张，也能耐心地听导购讲解。
  最后，她看中了一张北欧意式的灰色真皮床。
  “这个不错，沫沫，你觉得呢？”梁辛韵问。
  “挺好的，”周沫当然觉着好，一万多呢，就这价格，怎么可能不好。
  “就这个了，”梁辛韵大手一挥做了决断。
  旁边的导购都愣了。
  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客户。
  “梁阿姨，咱先别急，再看看，”周沫觉着这也太快了，这还没货比三家呢。
  “不用，到时候要不喜欢，咱们再买新的，买你喜欢的。”
  “……”
  周沫被梁辛韵的豪爽定在原地。
  说买就买，绝不含糊，梁辛韵让导购带她去付款。
  周沫赶紧拦住，“梁阿姨，我来吧。”
  梁辛韵愣一下，“这怎么可以？”
  周沫从包里掏出卡，说：“韩沉前几天刚发工资。”
  梁辛韵眼底带笑，一脸欣慰。
  柳香茹却惊讶上前：“韩沉的卡怎么在你这儿？”
  周沫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胡编乱造说：“是……韩沉不是没时间陪梁阿姨挑家具嘛，所以拜托我。而且，他买房搜刮了梁阿姨那么多钱，给梁阿姨买些家具怎么了？对吧，梁阿姨？”
  “对，”梁辛韵拉着周沫：“刷韩沉的卡吧。”
  前台的小姐姐打了购物单，又拿出POS机，“一共一万两千三。”
  周沫心说韩沉这月工资才发了四万，一张床就一万多……心在滴血。
  但她还是忍痛，在POS机上刷一下，然后输入密码。
  付款完成后，周沫又留了送货地址。
  趁小姐姐填送货单时，柳香茹站在周沫身后，“你怎么连韩沉的密码都知道？”
  周沫瞬间汗毛竖立。
  梁辛韵衔笑：“韩沉银行卡的密码连我都不知道呢。”
  “……”
  这下，周沫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付款结束，周沫借口上厕所，偷跑出店里，赶紧给韩沉打电话。
  还好，韩沉那边接通了，看样子不是很忙。
  “怎么了？”韩沉声音轻盈又愉悦。
  “你收到扣款短信没？”
  “嗯，看见了，你们买什么了？”
  “就一张床，一万多……”周沫觉着贵的离谱，“梁阿姨说要买，她要自己付钱，我想着，你买房就让梁阿姨好一番破费，家具的事，还是你这边承包吧。”
  “嗯，家具肯定我买。”
  “可你……加上这个月新发的工资，卡里才五万块不到啊，还要扣房贷……”
  “不是还有梁东岩借的二十万么？”
  周沫咬唇，“我不是很想你借人家钱，俗话说，拿人手短，以后都是欠的人情，而且……这钱你原本还是因为我才问梁东岩借的。”
  “没事，当初我和梁东岩说好的，我帮他拉到陆尧澄的投资，这钱就不用还了，现在不但陆尧澄拉到了，连钟致丞也要入场。两个金主，要他二十万都是少的。”
  “钱该还，还是要还，”周沫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欠人情还人情，欠钱还钱。而且，你说的专利的事，现在也在初始阶段，离赚钱还早，等真正赚到钱了，你和他再谈论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