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四百步外的瓷碗，随着蒙武爽朗的笑声，被秦风干脆利落的一枪打碎了。
  “殿下神武，殿下神武！”
  演武场上，李左车的戍卫眼见殿下枪法如此逆天，不禁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秦风这一枪，差点給上将军喊到了天际之外，他转过身来，久违的大秦太尉，拾粪老王，和老丈人老蒙，一起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是眉宇间，好像有些强自压下的忧愁。
  “老王，老蒙，你们两个老货，总算是舍得来了，我说岳丈，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惊一乍的，这今日这一枪要是打不中，只怕大梁城的人，都会笑老将军的女婿徒有其表，只会吹牛呢。”
  秦风口中抱怨，见到大秦军方泰斗，也已经是笑容满面了。
  蒙武和他虽是翁婿，更是君臣，同王翦一起见过了礼，秦国上将军笑容可掬，转身对着演武场边的秦军连连摆手示意，好像打中标靶的是他。
  李左车对赵无极不怎么感冒，可是对着秦国军方元老，却不敢有半点的轻忽。
  “末将李左车，见过王翦上将军，见过蒙武上将军！”
  李左车先是行了秦人军礼，似乎觉得还是不够恭敬，单膝跪在了两个上将军的面前、
  王翦和蒙武对视一眼，显然知道对面青年的来路，一起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就是武安君的孙子啊，果然是将门虎子，不错，听说这次陛下和殿下都差点吃了你的苦头？你小子，是想让李家绝后？”
  “李牧的孙子，厉害，你爷爷斩了桓齮，你就敢对陛下放枪，你们李家，还真是各个胆大包天！”
  王翦和蒙武，都听说了大梁的事情，看着李左车，满脸都是李牧的孩子怎么那么虎的神情。
  当年邯郸之战，王翦乃是主帅，现在面对当年死敌的孙子，脸上毫无异色，让一边的秦风看了，也是心中佩服。
  “爹，你和王将军怎么才来，真是的，前几日黄河之上，有一条和河那么宽的大鱼，这里的魏人都说是龙，爹没有看见，实在是可惜！”
  祭祀当日之事，现在还在震慑着蒙婧，听他说到了黄河怪事，蒙武不禁苦笑了起来。
  “女儿，贤婿，这天下，现在到处都是奇了怪了，黄河有龙从陛下和太子龙舟下穿过，上党郡也不安生，长平之地，白日山间出现奇怪图影，天马击龙，还有甲士互相争斗的花面，在天际闪现！”
  “现在整个赵地，只怕比河内郡，还要热闹的多，我和老王就是为了此事，耽搁了半日的！”
  蒙武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散了，他话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显然心中心事很重。
  秦皇就在高台，王翦和蒙武不敢逾礼，秦风引着两人来到了高台前，王翦把迟到大梁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秦皇父子这才知道，现在上党郡，长平村，已经成了代南一块圣地一般的所在。
  不但上党郡附近山民，每日都川流不息，要去长平城看神迹，就是邯郸，中牟，灵寿等地的赵民，听闻了上党之事，都开始向着太行山中进发。
  到处都是传言，天马击龙，乃是赵国国运当兴，赵人要再和秦人决战九州的天兆。
  秦军已经封锁了通往上党郡的直道，这还是自从匈奴寇边以来，北方局势最严峻的一次。
  只是十万秦军，也拦不住翻山越岭，不走大道的赵人，现在上党郡，就像一个火药桶，王翦和蒙武派出的探子，送回的消息，都是“赵人群情激愤，或有所图。”的字样。
  眼看天下安宁，只怕就要从上党开始崩塌了。
  王翦是攻灭赵国的主帅，深知赵人木讷沉毅，乃是关中劲敌，本来已经要被秦风的大一统之政同化，现在又来了这一出。眉眼间全是忧色。
  秦皇就在高台之上，身边是吴令然，听了王翦把上党突变之事说了，本来心情不错的嬴政，眼光中居然露出了一丝悲悯之意。
  他身边一个小女孩子，就是当日在吴家庄，差点被魏狗儿连弩射杀的那个小女孩，女孩的父亲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她虽然年纪幼小，却很是乖巧，看出了陛下心中不快，连忙給秦皇端来了一杯热水。
  嬴政血脉，大都是皇子，几个公主都夭折的早，他也喜欢面前的孩子乖巧懂事，端着瓷碗喝水，脸上神色这才慢慢的霁和下来。
  “什么神迹？什么古怪异相？可是有人故意作乱，搅动天下不宁？真是奇了怪了，朕这几年听了风儿的话，以道家自然知道蓄养民力，反而有人开始准备对付我大秦了，明着造反不行，全都是阴招，神迹？这九州的神，不都在咸阳章台宫中？”
  秦皇说到这里，眼中射出一道寒芒，逼视着王翦。
  老王自从陪着陛下在大风山大吃大喝，已经有几年没有看过嬴政如此发作了，他虽然是大秦宿将，面对陛下的怒意，也不禁心中一寒，想了想，这才缓缓作答。
  “陛下，老臣虽然没去到长平村，但是此村，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的，陛下怀疑有人捣鬼，只是骗一人，百人，千人易，要欺瞒万人，十万人，则是难了。”
  “邯郸军中关中子弟到了长平，送回的消息，都是说此地异事，乃是亲眼看到的！”
  “陛下看，十二日前，怪相第一次显于长平荒野，乃是万豕图影，山中狂奔，十日前，有天马在长平山中疾行，高过十丈，转瞬行数里之外！”
  “五日前，有赵国甲士，身高数十丈，立于山野之间，斩秦国甲士于千人之前，陛下，这些不是一份文字所记，乃是我手下哨探，问了千人所得之状，陛下，老臣派去的人，乃是军中翘楚，绝不会虚报，这长平，真的出了山精鬼怪了！”
  王翦说到这里，嗓音都不禁沙哑起来。
  秦皇身边，赵无极一直对赵人很有成见，听了太尉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陛下，这么多百姓聚在一起，膜拜鬼神辱我大秦，时间久了，是要出大事的，臣还请代影卫，和王翦将军的大军进入长平，驱散愚民，六十年了，陛下，长平可不同天下其他所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