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晓正准备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被郝振兴打断，他大步向办公室外面走去，“边走边说，是谁和李主任起了冲突？”
  “也是个年轻人，旁边还跟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非常漂亮。”
  王春晓小跑着追上郝振兴，细声细气地解释。
  “年轻人，男的，女的？”
  郝振兴心里咯噔一下。
  江华这次带队过来的谈判团队，年轻人除了他自己，就剩下陈艺函这个翻译，木村那边的发动机专家，都不算年轻了，年纪最小的木村中居，也都三十多岁了。
  “男的呀，郝厂长你认识？”
  王春晓小心翼翼地问。
  在她看来，江华那么年轻，多半是对方谈判团里跑腿的办事员，按说这种小虾米，郝厂长不应该认识呀。
  “坏了，老李这次惹祸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郝振兴脸色有些难看。
  这次跟山丘动力的合作，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促成的，如果被李主任搅和散了，那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郝振兴身材高大，走的很快，王春晓要小跑才能跟上，她赶紧把这场冲突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又是马汉这个家伙惹的祸，我不是吩咐保卫科，不让他进厂子了吗？”
  郝振兴有些生气。
  “可能李主任打过招呼吧。”
  王春晓看似柔弱，也有点小心机，不动声色给李主任上眼药水。
  “这个老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郝振兴有些着急，直接跑了起来。
  “郝厂长，你等等我。”
  王春晓穿着小皮鞋，实在是跑不快，有些着急地跟在后面。
  两人在半路上，碰到了正往这边赶的保卫科干事，领头的是保卫科副科长刘建明。
  “郝厂长，怎么回事，刚才李主任让人带话，说是有用心不明的坏分子，混进了咱们厂子。”
  刘建明扬手打招呼。
  “他放屁，我看他老李才是用心不明的坏分子！”
  郝振兴气得爆了粗口。
  王春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里寻思，江华到底是什么身份，看郝厂长这态度，对他不是一般的上心呀。
  家属区那边，李主任正气呼呼瞪着江华，这个年轻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现在非常生气。
  “你知道你是什么行为不，马先生是深市来的大老板，往大了说，你是在破坏招商引资，往小了说，也是在破坏人家为咱们的职工家属，提供就业岗位。”
  李主任当惯了小官僚，胡乱给江华扣帽子。
  “呵呵，听说你和马汉是亲戚，他一个小采购员，摇身一变，成为深市最大纺织私企的合作伙伴，你就不感觉奇怪吗？”
  江华冷笑一声，斜眼打量着李主任。
  那个马汉明明开着南莞牌照的车，却偏偏自称是深市的老板，南莞虽然也有不少工厂，但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还是各种乌烟瘴气的洗浴中心，很多香江往返内地跑长途的司机，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南莞。
  马汉打着纺织厂的幌子招女工，这让他不得不得怀疑对方的用心，那些女工究竟去了哪儿，很值得思量。
  “人家有能力，飞黄腾达了，关你屁事儿。”
  李主任翻了个白眼。
  这时，刘建民带着几名保卫科干事，快步走了过来。
  郝振兴和王春晓落在后面，被几名身材魁梧的保卫科干事给挡住了。
  “刘科长，你来的正好，把这个混进厂里的家伙抓起来，我怀疑他是来偷东西的。”
  李主任眼中闪过奸滑，又是一个帽子丢了过来。
  马汉被按在车窗上半天，脸都麻了，现在看到救兵终于来了，眉飞色舞，就差高声欢呼了。
  “乱放什么狗屁，刘科长，把老李和马汉控制起来了。”
  郝振兴一声怒吼，把李主任吓得一哆嗦。
  “郝厂长，您怎么来了？”
  李主任一脸忐忑，心虚地问。
  郝振兴没理会他，快步向江华走去，双手握着他的手道歉：“江总，对不起，我没管理好手下，让你见笑了。”
  王春晓站在后面，瞪大了美目，她听见郝厂长刚才喊这个年轻人江总，难道他就是来谈合作的那个大老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有人打着我公司的幌子，招摇撞骗，这事儿我必须查清楚。”
  江华拍了拍郝振兴肩膀。
  如果仅仅是马汉调戏娜塔西娅，教训他一顿，也就算了，但是对方打着他纺织厂的幌子招女工，去向不明，这就很值得他警惕了。
  “他们打着山丘动力的幌子，招摇撞骗，这事儿从何说起？”
  郝振兴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山丘动力。”
  江华摇了摇手，走到马汉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你打我干嘛？”
  马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拼命挣扎。
  但是娜塔西娅受过专业训练，他越是挣扎，反而胳膊越痛。
  “知道深市佳丽纺织厂的老板是谁不？”
  江华盯着他，语气平淡地问。
  “我当然认识，我可是佳丽纺织厂的合作伙伴，我警告你，赶紧把我放开。”
  马汉色厉内敛地说。
  “啪！”
  江华直接一耳光，抽在对方脸上。
  “我很好奇，我这位纺织厂的老板，怎么不认识你这位合作伙伴呢，难道是我眼拙？”
  江华一脸冷笑地问。
  “你是佳丽纺织厂的老板？”
  马汉直接被江华一耳光抽傻了。
  “你老实交代，打着我纺织厂的幌子，把那些招来的女工，骗去了哪里？”
  江华目光如鹰，盯着马汉问。
  郝振兴在旁边听了半晌，没想到深市最大的纺织私企，也是江华的产业，联想到上次住的豪华酒店，他在心里感慨，这位江总还真是有钱，总是能不断刷新他的认知，这位合作伙伴算是找对了。
  相比郝振兴的震惊与感概，李主任却是面如死灰，可以说这些人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马汉的底细，原本两人配合演戏，一直没出过岔子。
  哪知道这次点子背，居然撞到了佳丽纺织厂的正牌老板，他就搞不懂了，对方不好好在深市待着，跑来山城干什么。
  马汉现在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死咬着牙不开口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老李，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郝振兴神色严肃，把目光投向李主任。
  “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要了解什么，应该去问马汉。”
  李主任先是一惊，随后眼珠子狡猾地转了几转，偷偷与马汉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装傻。
  “直接报警处理吧。”
  江华语气平淡地说。
  郝振兴脸上露出难色，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嘉麟厂的声誉，他还是更愿意先内部调查清楚了，在移交给警察。
  “郝厂长，我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一直在旁边当着小透明的王春晓，语气弱弱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