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完结篇二
作者:五叶昙    更新:2022-03-04 03:33
  庄太后微微点头,她并非不放心皇帝和姜琸,只是姜珏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嫡亲孙子,她虽为着祖业为着大局从来不会阻止皇帝和姜琸去利用他,或任他陷于泥沼而不作为,甚至为了大局还会顺势推上一把,但心到底还是难受的。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真是那千藤枯的作用,自用了千藤枯,景元帝的身体还真的稳定了许多,原先已经需要卧床,几日后就已可以让人扶着在园子里走上一走。
  太后自然是大喜,还着实赏赐了容唯嘉和那化名为纪嬷嬷的念姑不少东西,这总算让姜珏那笼罩在心头几个月的阴影都消散了不少,那气色气质又恢复了当初那俊雅倜傥的富贵郡王爷的意气风发,对着容唯嘉更是温柔体贴了些,高兴起来,就给那腹中的胎儿起了一长串的名儿,最后却又摇头收了,笑着跟容唯嘉道:“还是该请皇伯父或者皇祖母赐个名才是我麟儿的福气。”
  容唯嘉也是一扫心头的郁气,连早孕反应都没那么明显了,也不知是自觉有了希望,还是因着有了姜珏的呵护滋润,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人比花娇的光泽,直看得念姑有时候面上都要抽上一抽。
  相处日久,念姑越发的看不上容唯嘉,她觉着,也不知她们大魏皇室加上容家的血脉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东西。
  不过念姑献上去的千藤枯不过就是一小块,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容唯嘉并没有完全被前途光明的喜悦和姜珏的宠爱冲昏头脑,她寻了念姑,问她这千藤枯可还有存货。
  念姑似笑非笑,道:“你以为那是大街上随便一个药铺就能买得到的东西?若是如此,狗皇帝还需要我来献上去给他吊命?”
  容唯嘉一滞,有些讪讪道:“所以我这不是想问问姑姑您吗?”
  然后又皱了好看的眉毛,有些发愁道,“那一小块,很快就用完了,届时陛下的身体又恢复原样,我们那点子功劳可够不上什么的……姑姑,真的没有办法再弄到了吗?”
  念姑看着容唯嘉那峨眉轻蹙的模样,心里真是万分看不上,冷笑道:“你还当真担心那狗皇帝的身体啊?”
  容唯嘉又被噎了一下,她心里也不高兴起来,道:“这事也是姑姑说的,献那东西上去就是为了提高我的身份,若是那东西很快用完了,陛下除了精神上几天,后面再无作用,前面的功夫不就都白费了?”
  念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计划。千藤枯我身上是没有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了边境,看能否再从北真弄到一些。得之不易,才能显得其珍贵……哼,你也该当记住这句话才是,不然每次都是被男人用完就扔,简直是侮辱你身上先帝和容家的血脉。”
  容唯嘉听了前面的话心才稍微放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念姑后面的话气得够呛,只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她处处依仗着念姑,纵使心中羞恼至极,也不敢直接和念姑反面。
  且说景元帝用了那千藤枯身体好转,只可惜那献上来的分量委实太少,用了不过十数日便已用完,若是不曾服用过千藤枯还好,这一旦服用再停了,那身体上的难受再袭来,便有些不能再忍。
  虽则已经派了人秘密去北真国寻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景元帝便宣了姜珏带了容唯嘉还有念姑(纪嬷嬷)见驾。
  景元帝是在内厅见的念姑,同时在场的除了景元帝,庄太后还有太子姜琸以及原老太爷等人也俱是陪在。
  景元帝看见念姑还微微晃了晃神,一向锐利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困惑。
  景元帝没出声,先是庄太后开了口。
  她温和道:“纪嬷嬷,上次哀家已经问过你,那千藤枯一事,你说你们家大同边境祖宅那边应该还存留一些,已经给家中传信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可是如此?”
  纪嬷嬷行了一礼,恭声道:“启禀太后娘娘,正是如此,老奴虽不知那千藤枯到底有没有用,但上次听原老太爷一说,觉得哪怕只是万中之一的机会对陛下有用也应当尽快取了家中剩余的药材,拿过来给原老太爷制药用。”
  庄太后点头,道:“劳你有心了。只是却不知现如今如何了?家中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还有,上次也听你说过,你这东西是多年前从北真国的一个老药农手上换购来的,却不知现如今可还有那老药农的消息?”
  纪嬷嬷回道:“回太后娘娘,老奴家中应已派人送药过来,只是路途遥远,预计也还是要过上十来日的。至于那老药农,老奴上次去信时也特意问了,想来家中来人时应该也会知道些具体的消息。”
  庄太后听言面色温和,她把目光投向原老太爷,正想询问些什么,却听姜琸突然出声了。
  姜琸看着念姑道:“其实也用不着十来日,纪嬷嬷所说的那人不知是不是姓纪名严?自纪嬷嬷献了那千藤枯,孤便已传书让人去了大同边境,让他们将纪嬷嬷的‘家人’接了来,他们已经寻到了纪严,想来大约很快纪嬷嬷就能见到他了。”
  此话一出,姜珏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念姑和容唯嘉的面色却是齐齐都变了,容唯嘉是不安,念姑是震惊姜琸抓到纪严。
  纪严,原是前朝末皇帝的暗卫首领之一,前朝被灭之后,也一直是仍忠于前朝剩下的那批人的首领,和念姑感情深厚。
  念姑自献上千藤枯,便预着景元帝会派人去大同调查她的背景以及她话的真实性。
  她并不怕他们查,因为纪家的确是存在的,还是纪严的祖家,但纪家在大同边境的的确确过得就是普通医药之家的生活,纪家大部分人,也根本不知道纪严的真是身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姜琸的手脚这么快,而且他竟然已经抓了纪严?不,纪严功夫高强,他这话必是诈她的。
  念姑忍了心中翻滚的情绪和惊虑,眼睛盯着姜琸,只尽量平稳着声音道:“殿下这是何意?大同和京城相距千里,就是殿下派了人去接老奴的兄长,也没那么快能到京城的。”
  姜琸轻笑了一声,然后微伸了一只手来,手上赫然就有一块千藤枯。
  他没有答念姑的话,只看了一眼这千藤枯,转了话题道:“除了这千藤枯,嬷嬷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吗?”
  “这东西,虽说是有些用处,但却不能根治,这些年来,父皇一直用着这个,身体却仍是未能痊愈。我听说前朝秘药甚多,千惠公主,据说前朝灭时,末帝将所有藏了前朝宝藏秘物的秘室地点什么的都告诉了你,就是我父皇中的这个毒,解药也应是在你那里吧?”
  千惠公主,据说前朝末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是末皇帝和其身边的暗卫所出,因那位暗卫不喜后宫生活,并未受封成为后宫妃嫔,而千惠公主,也自和其他公主很不一样,并非是那种养在深宫的娇弱公主。
  说来这位千惠公主和景元帝还有些渊源,当年前朝末皇帝毒杀了景元帝的父亲南平王以及兄长南平王世子,景元帝继承南平王位,及至景元帝原配庄王妃病逝,那末皇帝还曾想将千惠公主许配给景元帝,只是被景元帝以已与华家联姻拒绝了。
  当时末皇帝自然十分不满,奈何那时各地已经硝烟四起,他对南平王府早已半点管制不到了,赐婚公主是为了拉拢和示好,可不是为了结仇的。
  及至几年后前朝皇族被赶出京城以及再之后在渭地被彻底灭杀之时,却再未有人寻到过这位公主,好像她从来就未存在过一般。
  姜琸此话一出,众人有些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容唯嘉面色却是变得煞白,她猛地转头就看向念姑,满脸的不可置信。
  念姑面上也是血色尽失,她不蠢,姜琸既然已经道破她的身份,就说明他对自己早已有所防范,自己针对景元帝这边的计划就该是失败了。
  不过,她本也没准备做什么,她只是想折磨他们,看着景元帝痛苦的死而已。她恨他,彻骨的仇恨反让她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想过分简单刺杀了他,只想看着他受尽折磨,断绝子孙,在绝望和悔婚中死去。
  此时被戳穿,震惊和挫败一闪而过,剩下的反而是坦然了。
  念姑看了一眼景元帝,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那样淡漠又冰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是啊,这个人,向来如此,无情又狠辣。
  念姑看向姜琸,带了些若有似无的冷笑道:“你说的没错,我手上的确是有解药。你看,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当知道,我最恨的是谁,我怎么会给他解药?除非……”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摇摇头。
  她伸手,手上多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瓶,小巧玲珑,煞是可爱。
  “不,这里是半份的解药,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剩下的半份,却是需要你付出代价的,只要你自断一肢,我便会拿出另半份的解药解救你的‘父皇’。”
  她说着话,便就那手中的琉璃瓶扔给了一直在旁听他们说话,面色却没怎么变的原老太爷。在他眼里,除了医药,大约其他事情都是不怎么能上心的。
  原老太爷接过琉璃瓶,好生检查了一番,这才打开瓶盖,又闻了闻,才对姜琸景元帝道:“这药应无问题。”
  念姑就嗤笑道:“放心,陛下的身体没有解药没过多久大概就要受病痛折磨而死了,我还没必要现在再补上一刀。你看,我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我只是想看看陛下选的太子殿下能为陛下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我听说太子殿下是陛下自幼悉心教导,亲自教授武艺,予以重望的子侄,陛下为着太子殿下殚精竭虑,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现在,我就想看看太子殿下是否也这般敬爱着陛下,为陛下的性命回报一只手臂。不是命,只是一只手臂而已,看太子殿下舍不舍得。”
  姜琸目光沉沉的看着念姑,还未答话,景元帝却出声了。
  他唤人端了一个火盆,然后招手让原老太爷上前,接了他手中的那所谓的半份解药,然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直接将那解药扔火盆里去了。
  念姑盯着那火盆,面上满满都是愤怒和不甘。
  景元帝看着念姑,冷冷道:“朕以前还听前朝那些人说,千惠公主自幼聪慧,又得其母真传,武艺甚佳,因此甚得前朝末帝的喜爱。”
  “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亦或者,你不是自己蠢,你只是觉得全天下所有其他人都蠢?”
  念姑听言猛地转头看向景元帝,大怒,她接受得了自己身份被戳穿,接受得了今日必死之局,却在景元帝冷如寒冰的讥讽中暴怒了。
  她瞪着景元帝,眼睛里的愤怒和仇恨几乎要喷出来,恨不得立即烧死景元帝般。
  原老太爷在旁却是叹了口气,他摇头道:“这位嬷嬷,不,公主,难道你不知道,陛下的毒早就已解,只不过当年解毒时已错过最佳时机,毒性渗透身体无法根除,且又损坏了肌体,这才影响了陛下的龙体。这解药,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用处?”
  若是现在才用解药,十个景元帝都不够死的。
  念姑却不理会原老太爷的话,看着景元帝和姜琸咬牙冷笑道:“哼,好一个父子情深。可惜姜琸,就算你现在不肯自断一臂,那现如今,你的宝贝太子妃还有那肚中的孩子怕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不知道值不值得你拿一只手臂来换?”
  又道,“你们姜家人不都是情种吗?为了一个女人把其他人都踩在脚下,只当别人都是脚底下的泥。哈,看你现在肯不肯为了心爱的人就自残,或者,如同你父皇一般,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然后践踏别的女人。”
  不过说完之后却又看了一眼早已被当前的一幕惊得瘫坐在地上,冷汗淋漓,面色跟鬼一样的姜珏道,“哼,当然这个废物倒是个例外。哈,姜承曜,你怎么没选这个废物做继承人呢,若是他,除了他自己,大约他是不会为了别人真正痛苦和后悔的,这样多好。”
  说完这才又转向姜琸,冷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要等我的人押了你的太子妃过来,你才肯动手?或者,你们那所谓的深情其实都是假的,内里其实和那废物是一样自私懦弱的东西?”
  姜琸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只觉得厌恶至极,道:“你还真是自信,你的那些同党早就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你在北地在渭地还有在京城各处据点也都已经暴露,怎么还能这样自以为是的觉得能拿我的太子妃和孩子来威胁我呢?”
  虽然明知道她伤不了她们/他们分毫,可是听到她用静姝和他们的孩子来威胁他,还是让姜琸十分十分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