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所以你觉得，这可能是魏家那小子的报复？”
  说实话，我被张强的话震惊得有点不轻，假如情况真是这样，那魏家的作风就太狠辣了，同行竞争，各种花招都有，严重点的甚至会拉上法师赌斗。
  但从来没有害得对方家破人亡的先例。
  张强深深地吸气，尽量保持呼吸的平静，然而颤抖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怒火，“我没有证据，但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想了想，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们没有办法调查，但我倒有个想法，或许能够确定你的判断！”
  “你快说！”张强的声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颤抖，他强压火气，索性不再去看罗通的店铺。
  我先提出了一个问题，“除了罗通之外，还有谁没接过魏平的请柬。”
  “这……”张强楞了一下，拍大腿道，“有，我听说这次魏家邀请了很多中间人同行，几乎把能请的人都请了，但总有些看不惯魏家的行事作风，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的，罗通算一个，还有临县的何振华老爷子，他一直跟姓魏的不对付，肯定不会接他们的请柬！”
  我立刻拍向方向盘，大声说道，“那就走，我们马上敢去何家，到了地方再做计较！”
  “行！”张强立刻发动汽车，直奔临县而去。
  晋西一带有超过十几个区县，几乎每一个区县都有两到三家中间人，并不一定都是从事佛牌生意的，像我和张强这种牌商已经被市场商业化了，也有不少凭祖上流传下来的手艺吃饭的人，张强口中的何振华老爷子，便是其中之一。
  汽车在高速路狂奔半小时，很快便驶出高架来到了省道，这一带比较偏僻，路上看不见什么人家，张强把车开了一半，忽然感觉尿急，便停下车走进树林小解，我继续坐在车上等他。
  不到十几秒，树林内却传出了张强的惊呼，“啊……老弟你快过来看！”
  有情况？
  我脸色一变，立刻翻身跃出车厢，匆匆跑向张强出声的地方，却看见这老小子正跌坐在地上，瞪大双眼死死看着一堆草丛，草丛中有血迹，一只带血的人手正从草丛边缘伸出，指尖还在轻轻抽搐。
  “人没死，还有救！”我立刻冲到那只手附近，将盖在此人身上的杂草全都移开，草丛下露出一个血迹斑斑的中年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脸上和胸口呈现出几个刀口，深得几乎可以看见内脏，大股鲜血渗入整个土壤，格外凄惨。
  张强替这人把了脉，骇然地放下手说，“救不活了！”
  我见这人的嘴唇还在轻轻蠕动，眼神迷离看着我和张强，仿佛想说什么，却气若游丝没有力气开口。
  我道，“这人好像有话对我们说。”
  张强无奈道，“可他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就算说了我们也听不见啊。”
  我犹豫再三，对张强说我有办法！张强很诧异地看着我，反问我什么办法？我让他先别废话，赶紧替我把人撑起来，张强急忙照做，我立刻揭开这个重伤濒死之人的上衣，咬破中指，在他背上和脑后画了几道血符，再慢慢绕到这人面前，烧了一张符纸，将符灰灌入他口中，盘腿坐下念咒。
  再厉害的法本也不可能让一个濒临死亡的人重生，我能做的，只是通过经咒压榨此人最后一份潜力，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一遍经咒念完之后，这人眼中逐渐有了色彩，双眼迷离，茫然地看着我和张强，十分艰难地转动脖子，却牵扯到了伤口，流出更多血迹。
  这幅惨样简直让人不忍目睹，连张强都把目光转向一边，叹口气说，“唉，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谢……谢谢你们……”这人双眼迷离靠在地上，半死半活地吐出一口气。
  我忙说，“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朋友，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人害成这样？”
  他艰难吐字，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十分辛苦，“我……我叫何川……”
  “何川？”
  听到这名字，张强的肩膀不由自主跳了一笑，骇然道，“何振华老爷子是……”
  “是……我爹！”何川一脸疲惫，勉力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眼。
  果然！
  我和张强心中同时一沉，忙忙道，“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何川十分艰难地张嘴，先是一顿猛咳，咳出不少血块，随后软绵绵地说，“快救……救我女儿……”
  “你女儿多大，在哪里？”我抓着他的手快速问道。
  “我女儿叫婷婷，才9岁，她……被人绑走了！”何川艰难地吐着字眼，没说一个字，嘴角都会溢出一抹鲜血，眼神再度涣散起来。
  “朋友，朋友……”张强连续喊了他好几声，这人都不再有反应，曈昽放大，将眼球狠狠地突出，一脸不甘心地定格向树林中的某个方向。
  我把手凑到这人嘴上一探，无奈摇头，说别喊了，我们来得太晚，他已经走了。
  “这……这……”张强手足无措，他看着逐渐僵硬下来的尸体，魂不守舍地说道，“老弟，果然被你猜对了，有人要对付何家人，想不到第一个遭殃的居然是何振华老爷子的儿子！”
  我深深皱紧了眉头，环顾四周，这一带丛林很是茂密，掳走何婷婷的人想必是已经走远了，未必还能赶得上，便说，“老张，你赶紧上车，继续往何家赶，我进山追人！”
  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其他车辆路过，这说明那人掳走婷婷后应该是走进了山林，再加上何川临死前把目光死死定格在一个方向，说明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就能把人找出来。
  张强拍拍屁股跳起来，“那好，老弟你万事小心，我先走了，最迟今晚八点，我们在市区汇合！”
  “行！”我不再废话，匆匆把人填埋进草丛，暂时用草堆覆盖，随后马不停蹄地跑进深山。
  在山中潜修大半年，我比较熟悉这样的环境，大概前进了五六分钟左右，我立刻将龙灵蛊和小妮放出来，让他们沿着气味搜索，争取尽快找到何川的女儿。
  原地等候了十来分钟，林中飘来一道白影，小妮拽着我的袖子说，“哥哥，我找到了，前面有血，有个怪蜀黍正扛着一位姐姐跑在前面，他好凶哦！”
  找到了！
  我脸色一变，立刻跳起来说道，“小妮赶紧带我过去！”
  “嗯！”小妮十分乖巧地点头，匆匆飘在了前面，我快步赶上，大约前行了两百米左右，果然在地上看见一片被扯碎的衣角，我快速抓了衣角拿在手上，递给龙灵蛊，让它沿着气味去追，自己和小妮则走在了后面。
  龙灵蛊“咻”一下钻进深林，不到十几秒，前面传来一道凄厉的吼叫声，小妮怯怯趴在我脖子上，“哥哥，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