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你自己也喝过？”我指着酒坛子问道。
  赵杰说，“喝过，这是我亲自泡的药酒，我很清楚里面是什么成分，不仅无害，而且对身体相当有益，我卖这酒压根就不赚钱，我调药酒的目地是为了吸引回头客。”
  我皱紧眉头，感到很不可思议。
  赵杰没有撒谎的理由，可这酒坛子里散发出来阴气又该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我只好说，“先把酒倒干，让我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成分！”
  赵杰立刻倒掉了酒坛，撸起袖子把手伸进酒坛捞出了不少东西，一抓一大把，全是杂七杂八的中草药渣，还有几块兽骨、羊鞭之类的补肾药材。
  我找了根筷子把药渣拔开，把头抬起来看着赵杰，问他药渣中都有什么成分？
  赵杰记性不错，将药材的名字依次都说了，全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药，看来问题并不出在泡药酒的材料上。
  按理说这些中草药不可能散发尸气，难道是成长环境的缘故？
  我正不解，一直在店里翻找线索的张强却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见张强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天花板上，他碰了碰我的胳膊肘说，“你看那是什么？”
  张强边说边把手抬起来，指向天花板墙壁上的一道缝。
  只见那道缝边缘有很多水渍，湿漉漉的还长了绿白相间的霉菌，时不时凝出水珠往下滴，而这些水滴落下的地方，恰好就是张强抱走酒坛子的地方。
  我心中一动，抱着酒坛又走过去，将酒坛原封不动地搁在柜台上，果然墙缝中落下的水滴恰好就滴在了酒坛的正上方，酒坛上的封盖已经被我们打开了，水滴直接掉进了药酒当中。
  赵杰看呆了，喃喃道，“怎么墙上会有那么多水渍，是不是管道漏了？”
  这种老式居民楼的排水设施十分陈旧，墙体中埋着不少水管、电线和输气管道之类的建材，时间一长就会渗水，很多住户压根搞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
  我让赵杰去后厨找个碗，又搬了根凳子垫脚站上去，把碗沿放在天花板墙缝中刮了一下，碗底盛满了很多不知名液体，我跳下板凳把碗递到张强面前，张强立刻取出了符通查验。
  这次符通黑得跟油墨一样，张强收好符通，表情凝重地说，“以我个人的经验，这些应该是尸油，就是从腐烂的尸体身上滴下来的！”
  赵杰震惊了，他嘴唇一个劲儿地哆嗦，“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叹口气说，“看来问题大致搞清楚了，有人在二楼的地板下藏尸，尸体经过一段时间的腐烂流出尸水，恰好小区隔层老化了，尸水沿地板渗透下来，刚巧掉到了你用来泡药酒的坛子上，所以才……”
  赵杰满头是汗，“不……这也太凑巧了吧？”
  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除了赵杰倒霉，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可能了。
  张强说，“这还不容易，我们可以上二楼，去楼上住户家检查一下不就什么都搞清楚了？”
  赵杰很为难，他看着我说，“上个月曾经和二楼住户发生了一点矛盾，他可能不会让我进去。”
  我奇道，“因为什么发生的矛盾？”
  赵杰解释说，“是这样的，那天排烟系统出故障了，我给顾客弄东西的时候飘了不少烟上二楼，很快就有个中年人冲进我店里大吵大闹，说我家的烟熏着他了，要我立刻停业，还说要告我……”
  我表示理解，像这种一楼全是食品摊位的小区，管理上的确存在相当大的隐患，油烟问题的确是个大麻烦。
  我对张强说，“干脆赵老板就不跟我们上去了，他跟二楼业主发生过矛盾，去了可能会吵起来，还是老张你陪我走一趟吧。”
  我和张强立刻走进了小区，很快我们来到二楼业主的房门前，这种老式小区的卫生环境相当糟糕，门边的墙上几乎贴满了疏通管道、回收旧家电的小广告，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上全是污垢，灰尘厚的都结絮了。
  门口还到处是脚印，泥巴厚得够结成块了，看起来至少一两个月没人打扫过，连我和张强都看不下去，太邋遢了。
  张强拉着我小说，“看来主人是个单身汉，如果家里有女人肯定会打扫。”我深以为然，不过我们来这里是调查尸水来源，这些无关的话题没有必要讨论，我直接叩响了房间。
  屋里传出了脚步声，我和张强站在大门外耐心等着，很快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有个带着大框架眼睛，身穿米黄色短袖的中年男人替我们开了门，比啤酒瓶还厚的眼镜片下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他把门推开一半，只肯露出半张脸，气色晦暗阴沉，屋里好像没开灯，加上楼道光线很暗，眼神看起来有些渗人。
  “有事吗？”他先是楞了一下，态度凶巴巴地问道。
  我笑呵呵地说明来意，“你好，我们管道维修的，一楼那家狗肉店老板说你家漏水了，想请我们上来检查管道。”
  他的态度很冰冷，“漏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找物业啊，别烦我！”说完他砰一声把门合上了，一点谈判的余地都不给我们留。
  我摸着鼻子苦笑道，“看来这家业主跟赵杰积怨很深，他可能巴不得管道落水，给楼下点教训。”
  张强摇头说，“老弟，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的，一般的业主发现自己家漏水了，要么吃惊，要么会矢口否认，第一反应绝不会向他这样。他关门太快了，多半是不希望陌生人进屋，我估计他心中有鬼。”
  我点头说也是，正常人家里怎么可能藏尸，这人开门的时候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明显不是善茬，我们这在调查的情况很有可能牵扯到凶杀，而凶手八成就是开门的人。
  想到这里我震惊了，擦了擦冷汗说，“这世界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幸好我接触过不少死尸很阴灵，正常人得知这些可能会吓一跳。”
  凶杀的事我和张强见多了，自然不会因此感到太紧张，可楼上楼下这么多住户，要是让他们知道二楼地板下可能藏着尸体，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无功而返的我们并不气馁，至少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很快我和张强回到了狗肉店，将事情经过告诉给赵杰，赵杰震惊道，“既然二楼住户很有可能是凶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我摆手说，“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大，不单单只是找出尸体就完事了，我们还得想办法驱邪，警察来了有可能会封锁现场，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在叫警察来善后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