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水没有拒绝，领着陶如意来到屏风后面。
  陶如意将脸上戴着的面巾拿下，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
  双颊和额头上冒出不少红痘，还有为了治疗时挑破的痕迹。
  “沈大夫，我的脸能治吗，会不会留疤？”陶如意对自己这张脸担忧极了，又在心头骂了县城那家胭脂铺子好几句。
  早知今日，打死她都不会图省事去买的！
  “你的脸也是因为用了劣质的美白膏造成的？”沈秋水盯着陶如意的脸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
  早期，治疗脸的药膏没有研究出来时沈秋水医治过不少姑娘的脸，没有一个比陶如意严重的。
  陶如意猜出沈秋水在想什么，在对方的目光下，她尴尬的捏紧手帕：“我不是故意去买假货，我以为县城那家和镇上的是一家。”
  她辩解道。
  当初她在镇上的胭脂铺里遇见过沈秋水，便以为沈秋水是那家胭脂铺东家的朋友，用假货这种事，就算不是故意的，却还是令人难以启齿。
  “沈大夫，我这脸……”
  “你的脸是有些严重。”沈秋水叹了口气。
  女人的脸在这个时代尤为重要，就拿她来说吧，她只是额头上有块胎记，在哪里都不受待见，更有甚者直接骂她为丑鬼。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太多。
  “会不会留疤，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如果陶如意脸上的痘痘没有破开，她还能保证不会留疤，可现在她整张脸，前面一批的痘痘几乎都被挑破，皮肤被破坏，这种痘痘和普通的还不一样，很难不留疤。
  “我是别人介绍来的，听说你医术高明，连你也不能保证吗？”陶如意几乎将手中的手帕卷了又卷，对方不能保证她不会留疤，她有些犹豫。
  她的脸被县城的大夫越治越烂，她不敢再随意相信别人。
  “抱歉，这个我确实没办法保证的。”沈秋水摇摇头，如实说着。
  “我……”陶如意纠结万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人。
  沈秋水看出她的纠结，心头想着屏风外面还晕着的人，于是开口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沈秋水不会为了这点诊金昧着良心骗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让陶如意考虑下家了。
  说完，她就走出屏风。
  屏风外，躺在木板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
  许是灌水太多，虽然被沈秋水逼出不少，却还是呛得不断咳嗽。
  沈秋水上前，给那人把脉。
  对方能醒过来，就没啥事了。
  “沈大夫神了。”站在一边的中年男人称赞一声。
  “是啊。”另一人附和。
  他们二人将朋友抬来的时候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人呼吸都没了。
  镇子外面那条大河和县城那条河流是一条河，往年被这条河淹死的人不在少数。
  而沈秋水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可不就是神了吗。
  “沈大夫刚刚手法熟练，可是经常医治溺水之人？”中年男人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秋水摇了摇头。
  她开医馆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医治溺水之人。
  在摇头之际，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青云县外边救过一个人，对方的情况同今天这人差不多。
  沈秋水和他们聊天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
  “我记得青云县外边那条河流十分湍急，沈大夫居然能把人救回来，真是太厉害了！”中年男子对沈秋水又是一阵夸奖。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屏风后面的陶如意却是瞪大了双眼。
  从青云县外的喝酒救起的人。
  她下意识想到了许纪年。
  她捏紧手帕，将面巾挂上，忧心忡忡出了屏风。
  这会儿，她忘了脸上的伤口，盯着沈秋水瞧。
  对方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身形，实在不像是能从湍急的河流里将一个大男人救起来的人。
  “沈大夫你还记得是何时救的人吗？”陶如意盯着沈秋水看了许久，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沈秋水扭头看了过去，“就前阵子的事情，就林举人成亲的那天。”
  具体的时间沈秋水记不清楚了，可那天是林生成亲的日子。
  她可忘不了对方新婚夜窜稀被全县嘲笑的事情，就是现在，都偶尔还能听到人讨论，可谓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得到这个回答，陶如意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就是她！
  沈秋水才是救了许纪年的人。
  陶如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抿紧了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来医治脸而已，竟然会撞见许纪年的救命恩人。
  许纪年是她的，她不可能让给沈秋水。
  陶如意的脸色变来变去，引得沈秋水多看了她几眼，“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陶如意心头一跳，连忙回答。
  沈秋水再次奇怪的看了陶如意一眼，倒也没多想，扭头给人抓药去了。
  将溺水的人送走后，陶如意还在医馆里。
  沈秋水：“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治脸？”
  陶如意笑了笑，“沈大夫，你卖我几支药膏就成，我家中还有事，着急回去。”
  陶如意心头存了事，哪里敢在这里多呆。
  买上几支药膏赶紧离开，那速度，仿佛身后有猛鬼在追她一样。
  沈秋水觉得好奇怪。
  在她这医馆呆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有急事？
  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好像是她和其他人提到救人的事情。
  沈秋水沉思着。
  片刻，听到医馆外的叫喊声，将沈秋水的沉思打断。
  沈秋水赶紧起身，发现来人也是为了买药膏。
  日头升到正中，晌午到来。
  后院，沈从医已经开始吃起了午饭，午饭是他娘子给送来的。
  赵氏准备了沈秋水的一份，她招呼着沈秋水一起吃饭。
  沈秋水没有和他们客气，跟着坐在石桌前。
  吃饭期间，再次提起关于沈从医考秀才的事情。
  沈从医爹在世的时候，曾让他去考过童生。
  一年秀才一年举人，再过两年，又是考秀才的日子，现在开始准备，届时可以一并考了。
  沈秋水对自己这个祖宗读书的能力还是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