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唐冰瑶听得脸上露出疑惑，萌萌地又歪了歪头，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看着林枫又问了一句：
  “谁？”
  林枫拍胸脯：“就那个‘圆滚滚’，胖子！和我以前是队友哦！”
  圆滚滚？
  国服第一上单“圆神”？
  那个公认的无冕第八王，以前……是队友？
  小唐同学听得忍不住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林枫瞅瞅唐冰瑶脸上神情：“不信啊？”
  唐冰瑶下意识就一阵摇头，但随即又迟疑看了林枫半天，慢慢又纠结地点了点头，好像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了。
  林枫都看得一阵迷糊：“诶，你到底是信不信啊？”
  唐冰瑶却看着林枫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真的是职业选手？”
  “是啊！”林枫信誓旦旦拍胸口：“S1就打职业了！如假包换！而且是很强的那种职业选手哦！”
  如果是换了别人说这种话，唐冰瑶肯定想都不想就把对方当做是吹牛皮，但如果说这话的是林枫，加上最近这阵子相处下来看到林枫所展现出的全能实力水平，就真的让唐冰瑶都忍不住有些动摇了。
  ……
  真的是职业选手？
  小唐同学在心中飞快默算了一下，感觉年纪上好像对不上号，提出质疑：
  “你S1才初中，16岁都没到怎么打职业？”
  当今的世界电竞协会规定，但凡职业联赛乃至是国际比赛，参赛选手的最低年龄不得低于16岁，当时才上初中的林枫毫无疑问没有达标。
  林枫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大咧咧解释：
  “哦，那可是S1赛季分，很多规则都还没有成体系呢，年龄限制什么的，其实很宽松的！”
  实际上也并非那么宽松。
  虽然现在的林枫说起来轻巧，但他也清楚记得当初因为他的年纪这件事、在世界电竞协会那边引起过多么大的一场争论风波。
  的确，当时S1赛季的英雄联盟还只是个新兴的电子竞技项目，规矩不多。
  但早在三四年前的那个时候，世界电竞协会就已经是电子竞技领域说一不二的巨无霸存在。
  林枫的思绪止不住地有些飘忽：
  如果当时……不是他们中国电竞协会包括副会长在内的那几位帮他在世界电竞协会面前据理力争。
  如果……不是最后有“那一位”出面说了句话、一锤定音——
  或许当时的状况真的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唐冰瑶听得一脸半信半疑，瞅瞅林枫，突然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那你现在要组战队，为什么不找以前的队友——像那个‘圆滚滚’的话，不是就很厉害吗？”
  林枫被问得呆了一下，然后张了张嘴居然难得地没有立刻给出解释回答。
  而唐冰瑶想了想，又迅速提出第二个问题：
  “你当时怎么退役了？”
  这个问题林枫倒是回答得很快，语气超正常自然：“哦当时要学习嘛，准备中考什么的！”
  唐冰瑶提醒：“还有第一个问题。”
  “糖糖你今天问题好多啊，”林枫左右张望：“哦好像快到你家的路口了，那拜拜了啊明天见~”
  唐冰瑶认真看了看林枫，很确定后者这时候是在转移话题。
  但她想了想，不知是想了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指出来，只是点点头：
  “嗯，明天见。”
  ……
  看着唐冰瑶背着小书包慢慢远去的身影，林枫脸上的灿烂笑容才一点一点收起来。
  然后他慢慢低下头。
  黄昏，大片大片的金色晚霞在天边如同火烧，洒落在路面上和林枫的身上，倒映出一点淡淡的倒影。
  林枫低头看着脚边的影子，沉默了半天。
  他先前的确是在转移话题，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唐冰瑶的那个问题。
  或者说，是不愿意去回忆和回答。
  不去找昔日的伙伴，甚至数年的没有联系，是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就如同当年……在S1总决赛决赛场上的他无法面对同伴们失落的目光一样。
  那一届的世界总决赛，他们是亚军。
  BO5的比赛，最为至关重要的赛点第五局，最后葬送掉那一场比赛胜利、乃至那第一座的世界总冠军奖杯的……
  不是别人。
  正是他自己。
  ……
  当晚，家中。
  餐桌前的林枫埋头吃饭，难得地有些沉默，饭桌上也出奇安静。
  坐在他对面的苏雪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看看林枫，奇怪：“诶你今天怎么这么闷啊，菜不好吃吗？”
  林枫一边摇头一边继续闷头吃饭。
  苏雪纳闷了：“那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学校被老师批评了？和同学吵架了？和妹子闹不开心了？”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林枫就管自己一边摇头一一否认、然后一边继续吃饭。
  苏雪紧张了，赶紧起身探过桌面伸手到林枫额头上量了量温度：“喂喂不是生病发烧脑子烧糊涂了吧……对这两天的天气有点凉你还穿这么少……”
  听着苏雪口中碎碎念，林枫总算抬头抗议：
  “雪姐我没事。”
  见到林枫说话抗议，苏雪这才松口气，气恼地把林枫头发又是一通乱揉：“没事你闷着都不说话啊，你小姨叫我照顾好你的好吗！害的我还吓一跳！”
  说完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苏雪又瞅了眼林枫：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还真没怎么见你这样子。”
  林枫抓了抓头发：“哦……真没事。”
  苏雪白眼：“不说算了，死小鬼就屁点大还装深沉。”
  不过见到林枫不愿意说，苏雪也没有继续追问，直接转开话题：“哦对了，明天总决赛开幕啊，我到时候应该会开直播和水友一块儿看比赛，顺便解说分析两句什么的……你来不来？”
  林枫惊奇：“雪姐你要解说分析总决赛？”
  苏雪顿时瞪眼：“干嘛，看不起我啊！随便扯两句总行吧？”
  “没有没有，”林枫赶紧连连摇头，随即想了想，道：“哦明天我来不了，我和同学说好了明天一起到网吧看直播比赛的。”
  “这样啊——”苏雪了然点头，随即冒出一句：“那这事儿你和我说没用，和我直播间里那些水友解释去吧。”
  林枫：“诶？”
  ……
  当晚，虎牙TV平台，苏雪的直播间内。
  直播画面上刷出的弹幕一片愁云惨淡，不知道多少水友伤心欲绝：
  “主播小兄弟你不要我们了吗！”
  “你就这样抛弃了我们。”
  “枫枫你这个负心汉，没了你我们怎么办啊——”
  “明天居然要对着工作人员一块儿看直播，想到就想死。”
  “别拦我！让我去死一会儿！”
  苏雪看得目瞪口呆：“我靠你们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还有什么叫和我一起看直播就想死？谁说的站出来！！”
  林枫则是在旁边抓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解释：
  “哦大家抱歉啊，我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一起看直播的，这边就没有办法陪你们了。”
  苏雪还在旁边火上添油：
  “没错没错！你们看看还是我好吧，最后还是我陪你们，这死小鬼说什么约了同学，明明就是约了妹子！这叫见色忘友！你们快抨击他！”
  然而一瞬间，弹幕稍稍安静之后风向骤转：
  “啥？”
  “主播小兄弟是去约妹子的？”
  然后下一刻，所有前一秒还在伤心欲绝挽留的粉丝水友们瞬间变得豁然大度：
  “小兄弟你放心去吧！”
  “妹子更重要！”
  “这边我们牺牲一下、看看工作人员也是可以忍受的。”
  “枫枫加油啊！高中谈恋爱这种事果断要支持！”
  苏雪简直下巴都要掉了：“喂喂喂你们突然变得这么大度是怎么回事啊？说好的抨击指责呢！什么时候你们这么善解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