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控制人类之前，一定是某些人通过脑机接口控制人类！”
  季云帆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会议室中回荡着。
  方才起哄的那些股东无法直视季云帆的目光，一个个低下了头。
  并非季云帆身上带着什么王霸之气，而是因为这些人私下做的那些龌龊事，都已经被季云帆掌握。
  这在大数据时代末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张桌子上和季云帆公然叫板，无非是有人能够给他们顶包。
  科技进程加剧，文明反而在倒退。
  手握超元科技，不夸张的说，季云帆的权限能够调用绝大多数人的隐私信息。
  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开它。
  而他对脑机接口的悲观，也是源自超元公司内部，有多人尝试着打开潘多拉魔盒。
  脑机接口研究的进程，季云帆是再清楚不过的。
  继续研究下去，他的股份继续稀释，他也无法绝对把握住超元集团的发展。
  或者说，无法压制那些野心家。
  “我的决定不变，即日起正式终止脑机接口项目，该项目组成员以后就由魏总分管。
  项总调任XR事业部，同时分管超元游戏事业部，就这样吧！”
  “季总！”
  “嘿，季总，咱们股东还没表态呢。”又一名股东跳出来道。
  他环视了众股东，笑道：“既然季总已经提议了，各位股东们，举手表决吧。
  要是同意季总刚才的决定就举手，要是不同意，就不用举手。当然，也可以弃权。”
  话音落下，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显然都不想率先表态。
  谢教授再度站起，高举右手道：“刘总，你不用来激他们。
  我先来表态吧，我同意季总的提议，包括终止脑机接口项目，以及魏总、项总的调任。”
  谢教授说完，等了几分钟依旧不见第二个人举手。
  这个年逾花甲的老者站的笔直，高举的右手如同一根旗杆。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五分钟后，会议室中终于举起了第二只手。
  “我同意季总的所有提议！”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有人手举了一半又放下，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方总，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啊？”
  方总点燃一支烟，吧嗒吧嗒猛吸几口，随后不管众人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刘总站起身数了数，追问道：“现在咱们这60位股东中，有13位股东投了同意票，还有其他的股东投票吗？”
  又等了一分多钟，刘总这才坐下，脸上的笑容已经遮掩不住，一举一动颇有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季总，你看，这就是股东们的决定。你不想要赚钱，大家可不会和你一样犯傻。”
  他话音落下，自然有人附和。
  会议室内俨然又成了菜市场的模样。
  季云帆的脸上已然平静，看不出一点悲喜。
  他坐在位置上，平静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如此又过了十来分钟，眼见会议室中渐渐安静了些，季云帆这才放下茶杯。
  “各位股东，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情。上次的那个决议，并不是让你们在这个地方来讨论和争吵的。
  那只是一份通知，而进来召集大家来，就是当面向你们宣读这个通知的。经此而已！”
  季云帆平静的话语让整个会议室再无法回归平静。
  有人自恃是大股东，当即站起和季云帆叫板。
  支持那人的股东越来越多，方才投了赞成票的股东绝大多数都已经偃旗息鼓，再不敢发言。
  谢教授此时也是梗着脖子和那些人吵得面红耳赤。
  “季云帆，你不要忘了，现在你手中也只有超元集团32%不到的股份，超元集团也不是二十年前的超元。
  现在的超元是全体股东的，就凭你寥寥数语，就想违背股东大会的决议，我建议你回到学校多读几年法律！”
  “又是你啊，刘总。”季云帆看着他，缓缓道：“不知道刘总可还记得，股东协议上有这么一条：创始人季云帆享有一票否决权。”
  刘总一怔，他不由看向周围的股东。
  看着周围的股东也是一脸茫然，他立即拿出电话给法律顾问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片刻之后，他的神情也发生了数次逆转。
  先是疑惑，再是凝重，最后却都转变为喜悦。
  电话挂断，刘总的信心又回来了，他笑道：“季总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在合同上给我们挖了一个坑。
  不过，律师告诉我，你那一票否决权还有个限制条件。
  想要实行你的一票否决权的话，你还需要另外一位联合创始人的同意才行。”
  说着刘总又转头看向项亭，道：“项总，不知你的意见是？”
  坐在季云帆左侧一直沉默的项亭，在听到刘总的话之后，摆出一副错愕的表情。
  犹豫了好半晌，他推推金丝眼镜，缓缓道：“我和季总、魏总当年共同创业，前前后后也经历了很多失败。
  直到超元科技的创立，我们三个人才正式站稳了脚跟。”说及此处，项亭笑了笑，接着道：
  “二十年来，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季总了，这些年来，超元也是得益于季总的英明决定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过啊！”他话锋一转，“人类始终是要进步的，未来一定是一个科技和生活高度融合的社会。
  脑机接口的项目组，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么。
  季总，请原谅我，这次您做的这个决策，我没办法赞成。”
  “项总，我们三十几年的朋友了，你的决定，我能理解。”季云帆脸上笑容依旧，项亭的背叛，对他而言，好似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刘总脸上的笑容比季云帆要浓烈许多，目光灼灼地看着魏格。
  魏格没有项亭那番长篇大论，只是笑着说道：“季总的决定，我是无条件支持，毕竟超元二十年，我们都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谢谢师姐！”季云帆冲着魏格笑道。
  刘总目光一窒，“魏总，你不要感情用事，脑机接口那可是万亿级别的市场啊！”
  “那又这么样，钱对我而言，就是一堆数字，太无聊了。”
  “好你个季云帆，好你个魏格，你们迟早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项亭看着逐渐失控的刘总，开口打了圆场道：“刘总这是舍不得钱啊！”
  “既然魏总同意了季总的决策，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会很快和魏总完成工作交接，也希望今后各位股东多多支持。”
  有股东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2067年的超元公司股东大会正式结束。
  会议结束的十分钟后，标题各异的新闻在全球媒体上发布。
  《超元集团正式终止脑机接口研发》《元宇宙进程出现拐点，超元集团创始人终止脑机研发》《究竟是耸人听闻还是未来，一文看懂刘教授元宇宙报告》……
  各类挂着不同标题的新闻迅速占据了所有的热点版榜单。
  包括超元集团在内的无数元宇宙企业股价触发熔断保护，整个股市哀嚎一片。
  LS200内，季云帆坐在后排的最左边，一脸轻松地看着右侧刘莹递过来的文件。
  刘莹盯着季云帆看了许久，发现刚经历了那么大阵仗的季云帆，脸上的神情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要不是对季云帆比较了解，她真怀疑自己的老板是个面瘫。
  季云帆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字签好了，过几天就启动私有化进程吧，那些人越来越不安分了！”
  刘莹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季云帆好笑道：“你这个眼神不对，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可是季总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帅！”刘莹觉得自己这些年追的星都白追了，眼前的季总才该是她的supe
  idol。
  季云帆笑笑没接这茬，转移话题道：“好了，小李，开车吧，去刘元堃那边。”
  司机小李启动汽车，LS200快速驶出超元集团大楼。
  车辆行驶在洛川大道上，朝着南部郊区一路前行。
  而不知何时，一辆大货车悄悄跟了上来。
  两辆车在中间道路上行驶了数公里，前方路口的绿灯闪烁几下，小李轻轻踩下了刹车，LS200缓缓停在白线内。
  正是此时，对向车道上一辆大货车突然失控朝着这边撞来。
  与此同时，后方的大货车同时加速，朝着LS200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LS200特制的车身在两辆大货车的撞击下瞬间压缩……
  “本市洛川大道于今日下午3点40分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三人死亡，十余人受伤，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据前方记者发来消息，68交通事故死者三人中，一人系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
  短短数个小时之内，热点便再次变更。
  “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因车祸意外死亡！”
  《一个时代的落幕》《时代的悲哀，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不幸遇难！》
  当众人沉浸在悲伤中，或是还在调侃中的时候。
  魏格红着双眼签署了一份收购法案，斥资1000亿美刀全资收购洛神工业。
  6月15日，季云帆葬礼刚刚结束，超元集团再次召开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作出以下决议：任命项亭为董事长、超元集团总裁，重启脑机接口项目组，并增投1000亿作为研发资金。
  魏格卸任超元集团高级副总裁，由刘云旭接任。
  几天后，魏格召开新闻发布会，启动超元集团私有化，此举遭到了超元集团股东的大力反对。
  7月13日，在魏格的操作下，联邦政府颁布新法案，该法案问世，从法律角度上保护企业创始人私有化的一切权益。
  股东们再也坐不住了，项亭及时出手，也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了80%以上的股东。
  项亭魏格双方都是超元集团的创始人，两方就私有化问题僵持了数月之久。
  2068年1月3日，项亭和魏格于超元天成酒店正式签署协议，超元集团正式分家。
  超元集团旗下科技、人工智能板块归属于项亭，工业、食品归属于魏格。
  2068年1月10日，洛神工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更名为洛神集团，并成立医疗事业部，魏格兼任负责人。
  至此，一场长达百年的变革正式开启！
  ……
  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
  季云帆的意识逐渐苏醒，身下的床温暖柔软，洒在床前的阳光正好。
  墙上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一串字符：
  2067-6-78:02AM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生活秘书敲响房门……
  商务秘书刘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集团会议室，股东们仍旧争执不休……
  项亭道貌岸然的背叛……
  刘莹改变了追星对象……
  车祸再度发生……
  生生死死，又一个轮回。
  54号监狱中，季云帆安静地躺在地上，被子遮住了他赤裸的身躯。
  又一个早晨，洛川C级监狱唯一的窗外，《死亡与新生》的画卷再次出现。
  有一名有着“死罪”的老实人被处决！
  乌鸦蹲满了枝头……
  又一个早晨……
  墙上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一串字符：
  2067-6-78:02AM
  LS200稳稳停在白线内，对向车道的大货车闯过了红灯。
  无数的念头猛然间在季云帆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无数的记忆碎片由模糊变得清晰。
  季云帆来不及反应，两辆大货车再一次将他所在的车辆夹击到了一起。
  ……
  2067-6-78:02AM
  一切照旧！
  股东大会上，项亭投出了反对一票。
  季云帆伸出手，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魏格。
  两人闪电般完成眼神交流。
  魏格看向季云帆再次确认，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季总，这次你可不能怪学姐不帮你，脑机接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抱歉，我也反对。”
  “学姐，没想到你也不理解我！”季云帆脸上的表情满是落寞与孤寂。
  “哈哈哈，季总，你的一票否决权没起到作用啊！”
  刘总狂笑起来，谢教授指着项亭和魏格，气得昏倒过去。
  季云帆脸上的落寞与孤寂不减，背着谢教授出了会议室。
  洛川医院，VIP区，2号病房。
  季云帆心情愉悦地削着苹果。
  “哎，你们年轻人心态真好。”谢教授还有些虚弱。
  “你看你，这么点小事，怎么还给气倒了？”
  谢教授接过苹果，看着季云帆一脸的淡然，“你早知道了这个结果？”
  季云帆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谁知道呢？”
  咔嚓，一个没削皮的苹果被他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