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赶路
作者:上官慕容    更新:2022-03-01 04:06
  陆铮的未婚妻名叫梁素馨,乃江南名士梁煜唯一的孙女。
  这门亲事,是陆铮的母亲叶知秋临终前给他定下的。
  梁熠与叶知秋的父亲叶洵一个是扬州秀才,一个是京城学子,两人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因为同年参加科举,同时落第,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成为莫逆之交。
  后来,梁熠凭借豪放狂妄、不拘一格的作诗才能被誉为“诗邪”。而叶洵则因为细腻婉转的画风被称为“画仙”。
  因为两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朋友,所以时人统称他们为“诗画双杰”。
  叶洵与妻子身患重病,临终前将八岁的叶知秋托付给挚友梁熠。
  梁熠视叶知秋为亲生女儿,不仅抚养她长大,还教她琴棋书画,努力将她培养成为一代淑媛。
  叶知秋也没有辜负梁熠的悉心教导,不仅貌美如花,身上还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温雅。
  十五岁的叶知秋到大相国寺祭拜亡父母,偶遇了前卫国公陆鹏举。
  陆鹏举对叶知秋一见钟情,不仅第二天就登门提亲,还在梁熠面前许下绝不纳妾一生只有叶知秋一人的誓言。
  第二年,叶知秋嫁入卫国公府,与陆鹏举锦瑟和弦,伉俪情深。
  只是叶知秋三年都不曾怀孕,遭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
  陆鹏举誓死不纳妾,最后说如果一直没孩子,就过继一个。老夫人拗不过儿子,只能点头。
  梁熠见陆鹏举这般护着叶知秋,觉得自己没有辜负老友的托付,终于将挚友遗孤嫁入可靠的人家。
  他也就不在京城停留,回他的老家扬州去了。
  当叶知秋给陆铮定下这样一门亲事的时候,众人都非常吃惊。
  像陆铮这样的身份满京城的簪缨贵女还不是任他挑选,便是天家的公主也是能娶得的,怎么会给陆铮定下这样的亲事呢?
  毕竟梁熠虽然有才,但并未出仕,而梁熠的儿子又泯然于众人,并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但是叶知秋却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无论如何也不退让,众人只当她是为了回报梁熠之前的养育之恩。
  “所以,你并未见过梁姑娘?”
  一辆经过改造的马车,快速地行驶在官道上,庄明宪听完陆铮的话,看着他说:“难道之前这么些年,梁家都没有跟你联系过吗?逢年过节都没有送节礼?”
  “我每年都会派人去扬州看望梁家人,梁家人也会让我派去的人带消息回来。”陆铮本不觉得有什么,听庄明宪这么问,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既然梁姑娘比你小六岁,那她现在应该也有十四岁了,明年她就要及笄。”庄明宪凝神说:“梁家难道没有派人到京城来跟你商量婚期吗?”
  陆铮缓缓摇头:“没有。”
  “那就太不对劲了。”
  前世陆铮没有成亲,会不会跟这个梁小姐有关系呢?
  庄明宪沉吟道:“梁家来信,是怎么说的。”
  “说梁小姐身患不治之症,命不久矣。”陆铮蹙了蹙眉:“梁家为了不耽误我,要退了这门亲。”
  让他另寻良缘。
  不待庄明宪说话,陆铮又道:“你别担心,我安排的人已经八百里加急快马去了,不日就会得到消息。”
  听陆铮这么说,庄明宪稍稍松了一口气:“还要把梁小姐的具体情况、服用天香续命露之后的反应详细记录下来。”
  陆铮点点头,就掀了车帘跳下去,换了另外一辆马车。
  谷雨眼睛一直盯着庄明宪瞧,好像庄明宪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庄明宪就笑着看她:“怎么了?”
  谷雨挠了挠头:“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小姐说话的神态跟陆世子很像。特别是你们坐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很多话我都不太能听得懂。”
  “不过听不懂也挺好的,因为你们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故意骂人,但是我却吓得不敢说话。而且,我还能感觉到,小姐越来越厉害了,你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根本不怕前面有多少困难。你跟陆世子是同样的人。”
  庄明宪一怔。
  从什么开始她渐渐变了呢?
  从她醒来之后,面对长房的挑衅不再退缩,不再躲在祖母身后。
  从她遇到陆铮,没有吓着躲开,而是主动要提出给他的祖母治病。
  从她救卢东,与陆铮对峙,明知道对方强大却绝不退缩……
  自从她走出霞山坊庄家,她的每一次蜕变都有陆铮的功劳,他每一次出现,带给她的有震撼有激励更多的却是幸运。
  所以,不知不觉之中,她不再害怕陆铮,反而努力向他靠拢,甚至模仿他的言行举止,原因就在此吗?
  庄明宪心跳如鼓,突然间有些热泪盈眶。
  她以为除了祖母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没想到陆铮却成了祖母之外可以让她全心全意信赖的人。
  那陆铮呢?
  他也信任她吗?
  她突然很想跳下车去问问陆铮,他是不是如她一样信任她,可以把后背软肋交给她。
  她的确这么做了,她毫不犹豫地掀了车帘,却在风雪裹进来的一瞬间猛然清醒。
  陆铮是怎么想她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知道自己信任陆铮就足够了。
  腊月二十四庄明宪得知梁素馨生病,她回到鲤鱼胡同就开始收拾东西,安抚老太太,交代丁兴哪里都不能去,一定要时时刻刻关注着老太太,一定要护老太太周全。
  腊月二十五一早,她就带着谷雨与陆铮一起坐上了前往扬州的马车。
  这一路奔波不停,庄明宪几乎就没有下过马车。时间很紧,虽然陆铮将她做的天香续命露提前送到扬州了,但是在没有得到服用效果之前,她依然不敢放松。
  行路无聊,庄明宪除了看书就是睡觉。
  她迷迷糊糊的正睡着,马车突然停了,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震耳欲聋的说话声。
  庄明宪猛然醒来,掀了帘子往外看。
  二三十个官兵小丁,正用幕布围出一条路来,幕布围起来的地面,也铺上了毛毡。
  这是做什么?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大佬路过,所以要铺路拉帘子,连他们的马车都要停下来让道吗?
  会不会有麻烦?会不会因此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庄明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本能地看向陆铮的马车。
  陆铮已经从马车里下来了,他身穿银白青刻丝白貂皮袄,乌黑的长发,修长的双腿,整个人清冷华贵,如鹤立鸡群。
  外面那般热闹,他却视若无睹,只大步朝她这边走过来。
  “我们今天在这里住一晚。”
  陆铮说:“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会不会影响路程?”庄明宪问:“梁小姐还病着,时间不等人啊。”
  小姑娘本就羸弱,连日赶路,吃住都在马车上,虽然他已经极力将马车改造布置的舒适,但她还是瘦了一大圈。
  这才走了六天,还剩下二十几天的路程呢,不好好歇歇,她怎么受得了?
  陆铮视线落在庄明宪脸上,温声道:“可也不能为了她一个,把大家都累坏吧?车夫护卫比我们更加辛苦。今天是除夕了,我想让大家歇一歇,好好过个年。”
  原来今天是除夕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我太心急了。”庄明宪赧然道:“多亏了你安排得当。”
  要不然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会不舒服吧。
  “本来就是请你帮我的忙,我安排这些不是应该的吗?”陆铮叫了童嬷嬷过来:“扶小姐进驿站。”
  这一路上,童嬷嬷已经见识到了陆铮对庄明宪的在意程度了,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亲自给庄明宪戴上帷帽,扶她下了马车。
  等走在毛毡上,庄明宪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幕布、这毛毡是为了陆铮铺的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铮,见他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如闲庭散步一般带着雍容矜贵,不由暗暗叹息。
  在她看来了不得的事情,对陆铮而言,估计已经司空见惯,理所当然了吧。
  果然是大佬!
  她收回视线,由童嬷嬷扶着上了驿馆的二楼。
  拉帷幕的官兵在他们走了之后就窃窃私语:“是卫国公府的女眷吗?”
  “废话!”另外一个官兵说:“你没看到卫国公世子都走在她后面吗?这一位必然是卫国公府的小姐了,而且必然是卫国公世子的妹妹,所以他才会这么娇宠着。”
  “说的也是。”那个人啧啧称赞:“卫国公世子也来过这个驿站几次了,这还是头一回摆这么大的阵仗呢。”
  “不仅铺路,连住的屋子,吃的膳食都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卫国公世子真疼这位小姐啊。”
  庄明宪洗了个热水澡,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肚子咕噜噜叫。
  童嬷嬷过来笑着说:“小姐醒了。世子爷说,扬州来消息了,让您方便的时候过去。”
  这么快!
  庄明宪心头一喜,穿好衣裳就过去了。
  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摆的全是菜,剁椒鱼头、油辣冬笋、贵妃鸡、金桔姜丝蜜、如意芝麻凉卷、清炖金钩翅……几乎全是她爱吃的,竟然连辣糊汤都有!
  庄明宪饥肠辘辘的,一进门就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饭菜的香味铺面而来,她偷偷地咽了口水。
  “陆世子。”庄明宪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美食,而是去看陆铮:“扬州那边怎么样?天香续命露对梁小姐有用吗?”
  “有用,服药之后,梁小姐情况稳定了很多,应该可以撑到我们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
  庄明宪松了一口气,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很不好意思,说起来,这已经是她的肚子第二次在陆铮面前叫了。
  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坐下吧。”陆铮好像没听到一般:“我饿得厉害。”
  原来陆铮在等自己啊,这么多菜她都可以吃了?
  她突然生出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幸福感。
  她笑了一下:“谢谢陆世子。”
  虽然竭力忍着,但她脸上那两个酒窝还是深深地出卖了她。
  陆铮勾起嘴角,温柔一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庄明宪刚刚拿了筷子,又赶紧放下:“什么事?”
  “我们认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总这样陆世子、庄小姐的叫,实在太客套了。”
  陆铮正色道:“你可以直接叫我陆铮,或者叫我的字靖臣。”
  “嗯。”庄明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从善如流说:“那我就叫你陆铮好了。你可以叫我庄明宪。”
  陆铮眼中闪过脉脉温情,他拿起筷子:“吃饭吧。”
  虽然这一夜处处可闻爆竹声,但庄明宪还是睡得很好。刚睡醒,陆铮就过来跟她商量:“既然天香续命露有效,那我们路上就慢一些吧。”
  庄明宪却不同意:“虽然有天香续命露,可它也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月。我们必须要在正月二十五之前赶到。越早到,情况越有利,我对病情也更加有把握。”
  她怕陆铮不赞同,强调说:“这一路上风雪都走过来了,越往南方走天气越暖和,我们应该速度越快才是。如果因为路上耽误行程没赶上,那这些罪不就白受了吗?”
  陆铮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怕庄明宪吃不消才会减慢路程而已。既然庄明宪坚持,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众人全力赶路。
  因为路上很少停歇,他们终于在正月二十这一天抵达扬州,比预算的时间竟然还早了五天。
  庄明宪要立马去梁家看梁小姐,陆铮却不许。
  “已经到了扬州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陆铮见庄明宪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巴掌大的小脸格外消瘦,眉宇间都是倦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我已经让人包了客栈,我们今天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去。”
  不待庄明宪反驳,他就笑着说:“这好歹是我第一次见未来岳家,你总不能让我风尘仆仆地登门吧?”
  庄明宪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只顾着梁小姐的身体了,却忘了陆铮这是未来女婿头一次登门。
  其实她觉得,哪怕陆铮不梳洗不打扮,只披个麻袋在身上也会如瓦砾中的玉石一般,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特殊来。
  只不过这话总不好直接说出口,她点头道:“好。”
  童嬷嬷心惊肉跳,把头低了下去。
  世子爷一向说一不二,做了决定从来不跟任何人商量。他说的话,其他人只是照办就好了。像今天这样跟庄小姐商量,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他跟庄小姐说话的语气,除了老夫人,便是大小姐都没有这般温柔有耐心过。
  童嬷嬷叹了一口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搁在世子爷身上也不错。
  除非那位梁小姐是仙女下凡,否则是无法跟庄小姐抗衡了。
  夜幕降临,庄明宪在谷雨与童嬷嬷的守护下安眠,陆铮却一身劲装出现在梁家的内宅中。
  梁素馨的父亲梁秀伦亲自接了陆铮进上房,一进门梁秀伦就摆摆手让众人退下。他自己则小心地关上门,然后跪在了陆铮面前。
  “世子爷,您终于来了。”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陆铮:“我上次见您的时候,您才六岁,一转眼您就长这么大了。夫人与国公爷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陆铮听他话中有话,就眉头一挑:“梁老爷请起,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梁秀伦站起来,拿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然后羞愧道:“世子爷,我不是什么梁老爷。我本名姓杜,祖籍浙江。倭寇杀了我全家,是国公爷将我从倭寇手里救了回来,带我到京城,将我送到义学,让我读书写字。后来,还在国公爷的帮助下娶了妻房。”
  “国公爷英勇牺牲之后,我趁着夫人外出的时候拦在路上,求夫人带我到国公爷的坟前祭拜,夫人同意了。从那之后,我跟夫人一直有联系。”
  “夫人说有人要害您,问我愿不愿意帮助她,我当然同意。所以,我就在夫人的安排下,认了诗邪为父,还改名姓梁。对外只说是……是父亲在京城时服侍的丫鬟所生。”
  “因为我跟父亲容貌有几分相似,我会说官话,也能听懂南方的苏杭这边的方言,竟没有人怀疑,就这么住了下来。”
  “您六岁那年,夫人来信,让我上京。”
  “等到了京城我才发现,夫人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她说您可能会有危险,虽然有老夫人护着,不一定能躲过去。就算您能躲过重重陷害,以后也一定会有人拿您的婚事做文章,说不定别人给您安排的未婚妻就是要害您的人。”
  “所以,她让我的女儿素馨跟您定下亲事,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等到素馨及笄,您也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然后解除婚约。”
  “我已经决定好明年亲自上京解除婚约,并将事情真相跟您说清楚,没想到素馨突然病倒,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不得不写信给您。”
  陆铮越听脸色越凝重,他的母亲正是他六岁那年亡故的。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梁秀伦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陆铮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是被人毒死的。”
  梁秀伦想起叶知秋临死前枯瘦如柴的模样,不忍道:“有人在夫人的吃食中下毒,是慢性毒.药,夫人不想打草惊蛇,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毒.药侵蚀她的身体,消耗她的生命。”
  陆铮目光陡然一寒,声音里都是凌厉:“下毒的人是谁?”
  “不知道。”梁秀伦苦涩道:“我问了,夫人不愿意说。她还叮嘱我,无论如何不能把她故去的真相告诉你。”
  陆铮站着没动,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烧。
  能在母亲的吃食中下毒的,必然是陆家人了!
  怪不得他过完五岁生日,母亲就将他送进宫里,怕是那个时候母亲就知道她命不久矣了吧。
  他还记得母亲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让他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擅自毁掉婚约,一定要等梁小姐长大及笄。
  母亲是怕他那时候太小不懂,所以才做了这一系列的安排。
  可恨他竟然一直蒙在鼓里。
  梁秀伦看着陆铮如此,不由叹了一口气。
  当时夫人说的时候,他就说了,世子爷若是像国公爷那般天资聪颖,一定会猜到真相,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母报仇的。
  夫人却说真到了那一步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劝住世子爷。
  可看世子爷这个模样,哪里是他能劝得住的?
  梁秀伦说:“世子爷,夫人临终前有几句话让我转述给您。”
  “什么话?”
  陆铮声音清冷,面色如霜。
  梁秀伦看着有些不忍,任谁得知这个真相,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吧。
  “夫人说了三件事:一、让您不要报仇;二、让您跟素馨退亲之后就离开京城,最好是去西北节制鞑靼,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如果不行,那就去浙江剿倭。总之要远离京城,同时要有兵权护身。”
  “第三、您的婚事,一定不能听从别人的摆布,不管是谁给您说亲,您都一定不能答应。您未来的妻子,只能是您自己认识的,自己喜欢的,最好不要是高门权贵之女,如果您能离开京城,到西北说亲,那就更好了。”
  陆铮坐了下来,只是微微点头,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他当然不能答应。
  母亲怕他小小年纪得知真相控制不住,故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小他六岁的未婚妻,等未婚妻十五岁及笄,他也二十一岁了,有了自保的能力了。
  母亲一心只想着让他平平安安,她却没想到,她为了保护他做了这么多,明知道饭菜有毒却依然吃下去,那他这个为人子的又怎么可能明知母亲被人杀害而无动于衷呢?
  就算他想息事宁人,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让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跑到西北当一个缩头乌龟,他做不到!
  那些人想对付他,也要看看他陆铮同意不同意!
  烛火照在陆铮如玉雕琢的面容上,他英俊的脸庞写满了刚毅果然,让人觉得只要他下定决心,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梁秀伦看着忍不住又湿了眼眶,世子爷这般丰神俊朗,若是国公爷跟夫人还活着,该有多好。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陆铮率先打破了室内的安静:“梁先生,令嫒的病你不好担心,我明天一早带人来给令嫒看病。”
  这是卫国公夫人安排的人,陆铮很是敬重。
  他说完这句话,就如来时一般神秘,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