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散心
作者:迷鹿耳    更新:2022-04-24 03:20
  天色一早,窗外有点点昨夜遗留晨露,早起鸟雀站在树梢上欣赏着清晨美色。清风徐来,岁月静好。书房里,这年不过十二的书童站在房门前,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惊,一路小跑到窗边,见太阳也未从西边出来,只得说是吴家祖坟冒了青烟,可喜可贺。想来自己跟在少爷屁股后面收拾书房也有四个年头了,什么样的脏乱场面他都见过,可今日的书房哪里又跟脏乱扯上关系。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之上,地上不见一粒灰尘。在书房门前来回踱步的书童,越想越心惊。是不是少爷觉得自己跟在他身边是个麻烦,想用这个办法来赶他走?还是他发现自己每次都会忍不住跑出书房求小莲姐姐给自己开个小灶?
  一脸忧伤的书童站在书房前,他现在有点觉得窗外鸟啼嘈杂了。
  暗骂自己这张贪恋食物的嘴,书童三步并两步的朝书房下面走去。他盘算着离找小莲姐姐取早饭的时辰还有些时候,现在自己赶紧去找小莲姐姐给开个小灶,让少爷也多吃点,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不赶自己走了。
  敲定主意的书童赶忙下楼,别见他岁数不大,可这一转眼的功夫也是到了书房的一层。娴熟的开门,书童没有立马走出书房。他站在原地,对眼前的一身紫衣眨了眨眼睛。书童对这身紫衣有印象,记得是昨天与妙儿姐姐比武来着。
  他来这边干什么?书童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这一身紫衣的主人,大玄二皇子玄通。
  自己本想趁早偷偷溜进书房,与昨夜那坐在书房窗前的白衣男子说道说道。可他刚到书房门前,这大门却被里头的书童抢先一步打开。心里有些没底,他只怨吴家少爷的心机之深,居然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给猜了个清楚。
  难怪黄前辈会亲自去探访这吴家少爷,也难怪他头一次见黄前辈对一个晚辈咬牙切齿,说每夜都要去书房讨教讨教。
  “想来吴公子已在楼上久等了吧?”玄通冷着一张脸朝书童说道。
  书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见这紫衣男子一脸怒色,他只得连忙点头。
  玄通没好气的点点头,随后也是大步朝楼梯走去。只觉得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的书童刚庆幸这紫衣男人不继续找他麻烦,谁知他刚朝门口走几步,这紫衣男子又将他给喊住。很不情愿的转头,只听玄通询问吴少爷在哪一层,书童又愣在了原地。心想这人恐不是来找少爷麻烦的,他有点气愤了。
  昨个打了大小姐不说,今早还来找大少爷麻烦不成?
  清澈眸子转了转。这是个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一想到又能跟在少爷屁股后面捡书的书童,突然觉得这紫衣男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块板上钉钉的肥肉!
  他朝书房里的紫衣男子和善的笑笑,扭头丢下个你自个找去吧,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
  见书童仿佛逃跑似的步伐,这原本就有些憋屈的玄通有苦受不出。抬头打量这书房上下,心里很是憋屈。
  这一眼望不到顶的书房,难道要堂堂一个皇子一间间找?
  郁闷甚至有些气愤,虽说是这人啊,身在别府不得不低头。可人人都知道这个吴府大少爷是个傻子,而自己现在却被一个傻子身边的孩童给戏弄一番。纵然再好的脾气都会升起,这从小到大哪怕是走江湖都有人暗自保护的皇子,今日端着耐心,一步一楼梯的朝书房上层走去。
  阵阵脚步声时不时回荡在这空荡荡书房里,玄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楼梯爬了多久,敲了多少道紧紧关闭的书房门。
  只是当他站在自己都不记得多少层书房门前,看着这扇敞开好似欢迎自己到来的木门,原先消散的怒气不降反升。并未敲门的他大步跨进书房,看着眼前这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俊美男子,他只是冷哼一声,张口就骂:“吴少爷可是好大面子!”
  吴忧被骂的摸不着头脑,淡淡扫了一眼玄通,开口:“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憋着一股委屈劲,又见吴忧这云淡风轻的态度,玄通扯了扯嘴角,“坐!干嘛不坐!”
  丝毫不知情的吴忧心里也是泛起嘀咕,要不是时常能在走廊听到有人脚步声,他早就离座甩门了。现在可好,自己还没摆臭脸,这二皇子还抢先一步了。语气很是不爽,吴忧说:“偷跑出来的皇子就是硬气!”
  年轻秀气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玄通嚷道:“怎么?瘦死骆驼不比马大?你个傻子少爷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说谁是傻子?”吴忧凝了凝神,语气冷了下来。
  玄通不甘示弱,瞪大眼睛,“你说谁是偷跑出来的?”
  “是不是偷跑出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吴忧哼了一声,都不正眼看玄通。
  玄通也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皇家教养统统都给忘了,“是不是傻子外人也清楚!”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许久,吴忧才意识到今天不是来跟这个皇子吵架的,“你这次不该来。”
  “该不该来不都来了,既然来了,本皇子就一定要走一个答案走。”玄通也缓过了神,可他实在是生气,虽然不破口大骂,但语气也没上几分。
  见他一脸明白的表情,吴忧强忍怒意继续说:“都说人越老越精明,既然我能看出来,这府里上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你在江湖中走过一段,应该知道这些早就成精的老货们可个个都有个通透眼睛。就算是那些开慧眼的宗师在他们面前玩人心都得小心。只是现在大伙都按兵不动只是他们与我一样,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玄通脸色不变,转看了一眼窗外宁静的晨光,随口问道。
  吴忧眯了眯眼,双手抚在座椅上,他道:“你这样白白在凉州浪费时辰是为了什么。现在京城那位主子气运真当头,可真要是哪天天狗食日,给这气运来上一棒,大玄主子的位置你不眼红?”
  “听你这话你是要当那根打狗棍喽?”玄通收回眼,眼前这个清丽俊秀男子,奈何他生气,也是忍不住称赞一句,美词气。
  吴忧摇摇头,“我还没这个资格打狗。每一代都有根打狗棍,上一代是你京城那位一上朝就指着主子骂的大玄从二品左仆射,也是那一代第一位一步入圣的吕青衣。想来那时现在京城那位主子还小,也许你回去可以跟当今圣上好好说道说道。以前我就在想,这吕青衣要是没有这张嘴,他是否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吕公的话我不可多说,也当你刚才的猜测全是童言无忌。不过你倒是激起我的兴趣,你且跟我说说,这一代的打狗棍又是何人?”玄通对吕青衣的自然是熟悉的,那是位经常被自己父皇念叨的人。时常说起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这个吕青衣给父皇留下深刻的童年阴影。那年花开月圆,吕青衣当了太傅,生来傲气的他,好似就看皇家人不顺眼。逮到一个机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以至于自己父皇上位时还担惊受怕。
  万幸的是,在自己父皇登基的前一天,老仆射终于修成正果,一步入圣离了朝廷。听皇宫里的下人说,那天登基之时,父皇是龙颜大悦,脸上有说不出的愉悦之感。
  见这皇宫的鱼已经上钩,吴忧注意到门外端着碗筷等候的书童,狡黠一笑,道:“先不急,二皇子远道而来便是客人。做主人的可没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我猜二皇子起大早来我这也没吃早饭,我们先吃了早饭再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