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两圈，姜糖和陆离在操场旁边的树荫下歇了会。
  宋腾飞扔了两瓶水过来，跟着其他体育生一起锻炼去了。
  陆离帮姜糖把瓶盖拧松了递给她。
  她接过水，喝了两口，“还没人给我拧过瓶盖呢。”
  陆离听了很开心，是我第一个帮你拧的哦，第一哦。
  他问，“那你都怎么喝的？”
  姜糖无奈地看了看他，“自己拧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力气能没有吗。”
  陆离想到她停到外头的摩托车，那么重一个，她开起来都跟玩似的。
  他身边那些lady们，每次喝水拧瓶盖，那脸扭曲地就跟杀人似的，最后杀了三五个人也没拧开。
  回回都是男孩子们拧好了给她们。
  姜糖又喝了几口，“不过小时候，家里没水喝了，我就拿零钱去买水，拧不开就用牙齿咬，总归都是能喝到水的。”
  陆离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问道，“你家里，没有大人吗？”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姜糖拧着手里的瓶盖，“没什么不好说的，那时候他们忙，顾不上我。”
  一个忙着赌，一个忙着偷人。
  陆离仰着头，几下就把手里那瓶喝完了，垫脚，抬手，一个三分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漂亮！
  看着时间，再过五分钟第一节课就下课。
  两人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姜糖手里还有半瓶水，陆离手里没有水了。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水，又看了看又看了看，一直盯着看了好几遍。可怜巴巴的样。
  姜糖将水递到他面前，“你喝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陆离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盯着瓶口看了好一会，仰头喝了一口。
  宋腾飞是不是在这瓶水里加了糖了，它怎么就这么甜呢？
  他现在也别想冲进教室对昨天帮她抄单词的某个人说，看到没，这才叫间接接吻！
  约等于直接接吻，还是法式热吻。
  姜糖推了他一胳膊，“你傻乐什么？”
  陆离一手拿着矿泉水瓶，一手插兜里，一本正经地答道，“没什么。”
  到教学楼楼梯口的时候，正好下课，两人走到后门，看小甜甜出了教室下楼，才从后门进去了。
  赵进转过头来，看了看陆离，“大佬这满面春风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说完笑着看了看姜糖。
  陆离把手上的矿泉水瓶往桌上一放，“对，虐死你。”
  说完从抽屉里拖出书包，一打开拉链，包里就掉出来一支笔，他弯腰捡了起来。
  也就这一弯腰的空档，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赵进在喝他桌上的矿泉水。
  操！
  赵进个小狗崽子！
  法式热吻啊，全没了！
  没等赵进喝完，手里的矿泉水瓶就被陆离抢走了，下一秒他就被按桌上了，“小狗崽子，活腻歪了啊！”
  赵进莫名其妙地被一通揍，“怎么回事这是，就喝你口水，看把你小气的，再说以前也没少喝啊，咱还抽过同一支烟呢。”
  那些年，和同桌赵进的法式热吻。
  奶奶个腿的，恶心死了。
  陆离看着桌上的小半瓶矿泉水，喝吧不是，扔吧又舍不得。
  “哪个熊孩子偷了我的本子！”姜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她把抽屉翻了个遍又往地上看了好几圈，还是没找到昨天别人帮她抄的英文单词本。
  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总不好报告给老师吧，只好自己再找找。
  这么个破本子，上面还粘满了透明胶带，谁这么无聊给她拿走了。
  该不会是昨天的值日生当成垃圾给她扔了吧。
  这样，就太可惜了。
  因为这事，她一整天都提不起劲，连物理卷子都不想写了，整个人颓废地不行。
  课间的时候，陆离到李大饼儿那边转了圈，“大饼，前天上课，Miss李小姐让抄的单词是哪个几？”
  李大饼儿正在玩连连看，被他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按了暂停键，想了想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陆离一只手按他肩膀上，“你不是也交了吗。”
  大饼抬头看他，“我那是在赵进那买的。”
  陆离伸出手来，帮大饼的暂停键按掉，游戏继续进行。
  “谢谢大佬，大佬我爱您。”
  原本已经准备回位子的陆离听见这句话，回头瞪了他一眼。
  大饼吓得赶紧低头玩游戏，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灭口。
  连被罚的大饼都不知道，其他人恐怕都不知道了，除了Miss李小姐。
  行，那就去问问吧。
  陆离很快到了办公楼，敲了敲英文组办公室门。
  Miss李小姐正在批作业，看见门口来的是陆离，感到挺诧异的，这位可是从来不往办公室凑的主。
  肯定不是因为学习的事，这家伙的英文水平都快赶上她自己了。
  “陆离，什么事？”Miss李小姐说完指了指旁边椅子，“坐吧。”
  大佬就是大佬，进办公室都有椅子坐，要换差生，给我到墙角好好站着去吧。
  陆离没坐，“Miss李小姐，请问，那天您罚我们抄的单词是哪几个，我忘了。”
  Miss李小姐指了指办公桌上，“在那呢，自己看。”
  最上面的是李大饼儿的名字，陆离给翻了过去，第二本是姜糖的，他打开来，看了一眼，记住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Miss李小姐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离将本子合上，“我好学呗。”
  Miss李小姐拿书本砸了他手一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那份是人姜糖给抄的吧。”
  陆离笑笑，“您看出来了啊。”说完把李大饼儿的本子放在最下面，他自己的放中间，姜糖的放在最上面。
  这样重新排列一下，感觉顺眼多了。
  简直完美。
  陆离把本子放好，“那行，您先忙，我去学习了。”说完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身后Miss李小姐不放心地叮嘱道，“别欺负人女同学啊。”
  陆离抬起手来晃了晃，表示听到了。
  Miss李小姐埋头继续批作业，但心情似乎没刚才那么好了。
  她觉得命运有点不公平，为什么她们上学那回就没有这么个又帅又有趣成绩又好的男同学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没有呢。
  陆离在门口遇上了重点班的班主任。
  “陈老师好。”
  他一向都是很懂礼貌的，就算是上课睡觉，甚至逃课，但见了老师还是会很尊重地问个好。
  有一回在学校后门跟人打架，看见路过的老师，都是先停下来问个好，再继续打。
  陈老师一看见陆离就两眼发光啊，这位可是回回年级第一啊，年级第一他怎么就不愿意来重点班啊，这么好的苗子，放小甜甜那个班，白瞎了啊。
  “陆离，到我们班来呗，我们班都是学霸，学习氛围好。你要是过来，陈老师保证下次考试总分能给你提上个二三十分。你就来我们班呗，还有你们班长周娜娜，都欢迎，我去给年级主任说一下，再叫几个人帮你搬桌子去……”
  这位重点班的班主任越说越兴奋，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每次都这样，陆离的耳朵已经听出老茧来了。
  他只好回道，“你们重点班的，天天学习任务那么紧张，我在后头再一睡觉，打扰人学习多不好，再说了，人都在学习，就我一个睡觉的，我好意思吗我。”
  上个学而已，搞那么沉重的气氛干什么。
  “老陈，你干嘛呢，明目张胆地抢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他的救星小甜甜。
  “甜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误人前途呢你这是。”
  “反正陆离你不能抢，其他人你也不能抢，我们班的都不能抢！”
  “……”
  陆离从楼梯走下来，老远都还能听见那对活宝的争吵声。
  回到教室，习惯性地先往姜糖的位子上看了一眼。
  她看来还是不太开心。
  一个破本子，值当的吗。
  昨天放学，两人一起下楼的时候，他折回去一次，就是去处理那个破本子去了，后来好像被他随手扔二班垃圾桶了。
  陆离打开一本新的英文练习簿，把刚才从Miss李小姐那看到的单词写了下来。
  五十遍，小意思。
  谁还不会写怎么地。
  到放学的时候，还差十遍没写，不是他速度慢，而是刻意留了这十遍带回家慢慢写。
  就跟吃糖似的，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留着慢慢吃。
  能把抄单词抄出吃糖的感觉。
  服气。
  下午放学，陆离在位子上磨蹭了一会，等到姜糖收拾好书包站起来了，他才站起来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
  一贯独来独往惯了的姜糖现在已经习惯身后跟着个人了。
  到学校外面停车的地方，姜糖问了声，“你今天还去茶楼吗？”
  这一问，陆离就想起昨晚那尴尬的一幕。
  他轻声答道，“今天不去了，得回家写作业。”
  回家吃糖。
  姜糖跳上摩托车，“那我走了。”说完开始发动车子。
  但是很可惜，没发动起来。
  她检查了一下，“没油了，我去旁边加个油。”
  陆离看了看她，“你昨晚不是刚加过油吗？”
  所以是半夜十二点才到的家。
  姜糖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牢，她只好继续瞎吹，“那可能是排气管堵了，我去找人疏通一下。”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踢了踢那跟管子。
  陆离没说话。
  姜糖推着摩托车到马路对面店里去了。女孩身形曲线柔和，推着一辆黑色重型看起来得有二百五十斤的车，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陆离站着没动，这么爱逞能就逞去吧。
  力气这么大，怪不得连瓶盖都能拧开。
  他从书包里拿出那瓶只剩一小半的水，刚想喝，想到被赵进喝过，走几步扔旁边垃圾桶去了，操，这么近都没扔进去。
  他有点儿烦躁。
  等她进了店，陆离皱了皱眉，小丫头家家的，真当你离哥不会骑摩托车看不懂仪表盘吗。
  那根本就是没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