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的一个凹地，陆宇把缺口堵住，并且把山上的一部分泉水水道改变，将其引入这里。在更下边，还有一个地方，那是把这里的水引过去之后进行处理的工厂。
  非得讲的话，大概能用水往低处流来做出解释。
  陆宇做的，也只不过是利用了重力原理，将活水引入到孟津港的新住宅小区，再分散到各个喷泉。
  “要是早些年有这么个东西，我们樊家在渔阳郡时取水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樊越对眼前的技术，发出了发自内心的感叹。
  樊家祖辈去幽州安家落户的开拓史，在宗祠内也有记载，尤其是涉及到寻找水源的问题，更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折和磨难。
  要知道，古代农业社会，无论是生活还是种植都离不开水，很多土地不适合开垦，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水源。
  陆宇听完却也只是哈哈一笑，自家的大舅哥对于这件事情的评价实在是太中规中矩。
  自己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引水，难道只是为了喝和灌溉？
  说真的，陆宇对樊越的评价，其实还挺失望的。
  不过心里面怎么想，陆宇都不会去批评，和别人一比，大舅哥樊越的水平绝不能称为差。充其量也不过是眼界不够，智力不足，见识短浅罢了。
  但只要他够忠心，不会故意坏事，这些都能够容忍，毕竟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坏心思，总比去外面请些心怀叵测的人来执掌钱庄这样的命脉机构来得要好。
  ……
  苦苦等候了一段时间，期待许久分房终于开始了。
  即便是早春寒的当下，冷风徐徐，人群里的樊俊用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洛阳的早春就是如此，因为冬雪融化，空气湿度增加，阴霾的天气变多，大量的热量都被空气中的水分吸收，风一吹来，就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过樊俊没功夫去感受与天气的变化，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
  每个愿意买房的人都领了一个号，每次以五百人为一个批次，每一批都提前看来看房子。各个地区的房屋都在不同的纸上被标出来，被人选走的房子上贴了数字标签，那些数字就是分房者领取的号码。
  “为啥不卖地给我们？”
  “我们只买房的话，会不会被撵走？”
  “要是回老家的话，岂不是没办法住洛阳，到时候这房子该怎么办？”
  “房子太贵了，真特娘的是买不起啊！”
  在樊俊前后左右有各种声音，这些声音提出了各种问题。
  身为官营纺织厂中的一名厂长，又是樊家出身的跟脚，樊俊可以井然有序的组织上百人的劳动。
  作为最早投靠陆宇的老人，他的积蓄更是让他可以支付首付所需的现钱，并且在未来四年内付完其他的按揭利息。
  被各种负面信息包围着，樊俊心里面的一阵阵的焦躁，汗水就自发的往外面冒。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安和彷徨，樊俊也只是擦汗，并没有挪动脚步转身离开。他平日里的管理学培训上讲，任何限制都会有相应的责任和反弹，也就是说，厂长如果贸然的勒令周围的这些人‘不许胡说八道’，那些人就很容易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到厂长身上。
  这并不是说是厂长的身份或者言语造了这些不满情绪，而是这些人本来就要发泄，谁冒头，他们就要怼谁。
  类似后世网络时代的键侠，他们运键如飞并不是为了讲道理，更不是为了追求正义和真相，仅仅是为了宣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眼下也是一样，房子就那么点，价格还这么高，来看房的人不怒才是怪事，说点牢骚话已经很客气了。
  这里不管是谁来看房，只管数字大小。每个人都有五分钟的选房时间，凡是超过时间犹疑不决的就会被带到队尾。
  樊俊很想看到有这种人存在，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等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一个是因为迟疑而被带去队尾的，顶多有几个中途放弃了选房而离开的。
  别看许多人嘴上吼得凶，真正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他们也是会努力做出自己的决定。
  房子的质量摆在这里，只要眼睛没瞎，脑子没坏，都知道这些房子贵得物有所值。
  好不容易轮到樊俊，他早就做了决定，之前每出来一个人，樊俊都担心自己心仪的房子被选走。等轮到他的时候，樊俊进去之后直奔目标，不到五秒钟，樊俊的手指就点在纸上标出的那栋建筑，语气坚定而有力：“我就要这个！”
  出来之后樊俊没有留在选房地，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这群充斥着负面情绪的人。
  在他参加过的一次管理培训课上，樊俊曾经亲耳听陆宇讲过，任何选择都会带来负面情绪，因为这些选择让人们感受到了太多未知性。
  未知既能带来愉悦，也能引发痛苦，当时陆宇还用开盲盒和选择困难症做举例，前面的开盲盒樊俊理解了，但是后面的选择困难症，他当时却是有些不理解，因为从小到大，能让他自己做选择的时候可不怎么多。
  最初听这话的时候，樊俊觉得这话云山雾罩，莫名其妙。
  倒是现在，樊俊看着眼前这些眼花缭乱的房子，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理解了，为什么要‘选择那一户房子’，这是需要理由的。
  在做出决定之前，樊俊对此茫然无知，为了了解这些的未知，他可是费了很多气力。
  晚上的时候樊俊已经赶回了家里，一进门就见到不少人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最初的时候，樊俊还努力绷着脸摆出一副厂长的架势，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
  “选好了么？”
  可妻子一声焦虑的提问，樊俊便瞬间破功，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最后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不过片刻间，又觉得这个表态不太郑重，樊越挺直了腰板，对妻子认真说道：“我选好了。”
  “太好啦！”
  樊俊的妻子脸上顷刻就绽放出欢喜的笑容，她跟着樊俊从幽州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司隶，现在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心中的欢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