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射从事离开时，仍是心有不忿，要不要派人监控？”
  陆宇抬头看了史阿一眼：“不用，他是聪明人，心中自有骄傲，遇到这种事情，心中产生不满是正常。”
  在陆宇看来，暗卫是一个情报机构。
  情报固然重要，但不能因此而任由暗卫扩大职权范围，将整个大汉搞得人心惶惶。
  史阿深知陆宇的意志不可违逆，也没敢继续往下说。
  卫将军府外，射援离开时，心情还有几分抑郁，但是陆宇说的话，他都听了进去，也知道暗卫并非是在针对他个人，而是一视同仁。
  一想到暗卫无孔不入的监控手段，射援就心中凛然，忍不住慨叹：“天罗地网，这就是神武侯在洛阳布下的天罗地网啊。”
  拥有这等情报网络，射援实在不知那些与陆宇为敌的人，如何能够取得胜利。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吃个饭，好好睡一觉，将今天的遭遇全部忘掉。
  ……
  进入十一月，洛阳的秋老虎终于接近尾声。
  原本凉爽的风，开始变得越来越冷，刮在人的身上。
  在航运行会的大礼堂，冬季已经降临。
  屋子里面一半人穿着呢绒大衣，另外一半人则穿起了皮袄。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穷人穿的起的。除了身穿官方制服的侍者之外，参加投资人会议的与会者每个人都有凳子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扇子。
  扇子很精致，上面是仕女图。
  射援拿着小扇子从外入内，这么冷的天，自然不是拿来扇风的，而是拿来“装模作样”的，毕竟现在大家都习惯了手里拎着把扇子，仿佛这样能够增添自己的文人气质。
  这一路走得有些急了，额头略微见汗，当即有侍者端来脸盆，里面盛着热水，还有一条蒸洗过的毛巾，这是拿来擦脸用的。
  射援利落地拿出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温暖的热水，从柔软的布料上传来，让紧闭的毛孔都快乐地张开了。
  毛巾和毛料没啥关系，所谓的‘毛’不是动物毛，或者人类毛发。
  这里的‘毛’是指绒毛。毛巾的大概技术要领就是在编织毛巾的棉线上穿插进棉线，这些露在外面的棉线总量比作为基面的棉布多很多，增加了毛巾的吸水性，透气性，柔软性。
  毛巾的纺织技法与天鹅绒技术一脉相承，想实现这样的工艺除了要有很不错的编织技术外，生产毛巾所需花费的工时，也比织布多得多，价格并不便宜。
  半年前，毛巾在一经面世就迅速震动了整个洛阳城，这物件甚至没办法出口。
  不是因为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掏不出钱，而是洛阳的有钱人就把生产出来的毛巾采购一空，甚至生产毛巾的工厂，被不少人请托关系，想要加塞订单。
  射援就是有钱人中的一员，他家在长安有生意，射援在贾诩手下当差也有薪水。
  至于现在，射援在等待着他的另一笔收入，来自航运业的投资利润。
  陆宇下令官员不得经商，但是允许官员投资，只要不自己下场经营，不涉及钱权交易就可以。
  在射援身边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家伙，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会议正式召开。会议意味着决定这些人的收入。
  在会场里面唯一不穿制服，又不是投资人的，大概是刘备了。
  整个会场里面也八分之一的人是有职位在身的官员，刘备作为其中的一员，作为陆宇麾下的文臣，他和射援一起，参加了这次投资人会议。
  两人对大汉都有某种程度上的认可和忠臣，因此相谈甚欢。
  左手拿着扇子，右手拿着一份投资人说明书，刘备正在仔细的阅读。
  大礼堂的上方悬挂着四个插了几十根蜡烛的大吊灯，加上屋顶的木棚刷了白灰，大礼堂内光线还算明亮，能让人看清书册上的每一个字。
  看了一遍之后，刘备又看起了第二遍，这让把说明书看过十几遍的射援有些不耐烦起来。
  “玄德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射援有些没话找话。能给人做些讲解，也可以消磨点时间。
  刘备头也没抬，就开口说道：“文雄老弟，稍安勿躁。急也没用，到了该开会的时候自然就要开会。你若是觉得心里不安，就去上个厕所，或者洗洗手，洗洗脸。到了开会之时，你只怕没时间去做这些。”
  射援没想到刘备这厮竟然教训起自己来，心中当时就觉得很不爽。
  不高兴归不高兴，射援也知道刘备说的没错，反正心里面如同插了干花般难受，射援索性起身去了厕所。
  大礼堂外的走廊上也有不少人，这帮人低声聊天，偶尔探头看看大礼堂里面有没有开始召开会议，大概与射援都一样。
  见到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射援就感觉很舒服。
  当这帮连感情上也和自己有共同不耐烦情绪的时候，射援简直是觉得如同见到亲人。他忍不住上前和人搭讪。
  既然都是忍不住跑出来的，外面的这帮兄弟也很容易就接纳了射援。其中一位被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说辞，等射援刚进入圈子，那家伙就急急忙忙的继续说道：“我家以前世代都是种地，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从海上赚钱。”
  在陆宇掌握了黄河流域的全部商贸航线之后，不少人都依附着这条华夏母亲河赚了个盆满钵满，因此自然脸上笑容洋溢。
  这样的话题一开，后续就紧跟而来，圈子里面有人问起生意细节，还问道：“听说洛阳城内，来了不少西域胡商？你说这些人，不远万里来咱们这，图啥啊？难道他们在西域就不能做生意吗？”
  立刻就有人趾高气扬的解释道：“图啥？图钱呗！咱们大汉是什么地方？若是大汉比大食还穷，他们万里迢迢跑到大汉来受罪么？”
  又有人提起旧事：“消息你们都没听说吗？洛阳自产的洛绫，在西域各国大受欢迎，那个什么叫阿卜杜的，将赊销的绫布全部出售一空，赚了许多钱，所以许多胡商闻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