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争霸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神武侯自然是英雄人物，局面虽是他一手促成，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袁绍、韩馥和公孙瓒，还有黑山张燕所统帅的黄巾军叛党。陆宇又不是冀州之主，他有什么义务要保护冀州的百姓呢？”
  甄俨的话，让甄尧和甄宓无言以对。
  确实如此，这世上没人是圣人，所谓的英雄，往往也没有能力和义务去拯救整个天下。
  如陆宇这般，能把治下的民众照顾好，就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诸侯强者了。
  甄宓也恍然大悟，用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嗓音，轻声说道：“所以二哥才坚持要我们搬去洛阳对吗？”
  甄俨点头：“没错，还是小妹你最聪明。”
  打不过就加入，冀州虽是甄家扎根之地，但现在待不住了，自然要懂得变通。
  如今的洛阳，被陆宇经营得固若金汤，甚至据说已经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纵使朝中权贵，也无人敢不奉公守法。
  得意于此，洛阳的商业也组建繁荣，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无不汇聚于京师之地，出售奇珍异宝，又或者是采购毛料、铁器等大宗货物，回去售卖赚个盆满钵满。
  甄家就没少派出商队，前往洛阳采购毛料和铁器，因此对洛阳的情况，并不陌生。
  甄俨甚至笑着对小妹说道：“你现在坐的这辆四轮马车，就是洛阳天工坊出品之物，想当初我还是排了半年的队，才买到了三辆。”
  甄宓顿时好奇地睁大双眼，眸光灵动如清泉流转：“真的吗？这四轮马车真的是在洛阳制造的吗？”
  四轮马车设计精巧，运用了许多甄宓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技术，让本就是天真烂漫年纪的她，不禁为之赞叹和好奇。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自王莽的新朝覆灭后，原本盛极一时的无极甄家，如今已经没落，虽然偶尔还有族人能够出任地方官职，但已经彻底远离朝堂中枢之地，权势地位江河日下。
  所以已经从士族开始向商业世家转变，专心经营各类财货贸易，资产也因此而日益丰厚，显赫一方。
  在家族内部浓厚的商业氛围中，甄宓对精巧机关造物感兴趣，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女孩子又不可能做官，所以她也不用向二哥甄俨和三个甄尧那样，被逼着去学儒。
  见小妹似乎对这些新鲜玩意儿很感兴趣，甄俨笑道：“听闻神武侯陆宇在洛阳大力推行墨学，更出资创办了天工坊，制造出了许多震惊天下的宝物，传闻中能御空飞行的热气球，就是天工坊所制造的。”
  热气球飞天的传说，如今已经越传越广，并且引发了诸多的猜测和幻想。
  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这只是无知百姓的谣传，毕竟人怎么可能御空飞行？这不扯犊子吗？
  但也有人深信不疑，不过他们大多不知道物理学原理，只是把这当成了道术仙法，认为陆宇是神人下凡。
  种种传说，在冀州自然也有流传。
  甄宓就对此非常好奇，逮住甄俨一个劲儿地追问道：“二哥，神武侯真的是神人下凡吗？热气球究竟是不是仙家妙法啊？”
  甄俨被小妹的这个问题问得哭笑不得：“神武侯是不是神人下凡我不敢妄加揣度，但热气球并非仙法，而是对墨学的一种运用，不过我也听说了，如今洛阳的墨学，貌似已经分家，分出了物理学派和古墨学派。”
  随着墨学复兴，来自天南地北的墨家传承，也不断汇聚京师。
  人数一多，分歧自起。
  陆宇推动墨学的复兴，自然是有私心的，更是夹带了私货，他需要的仅仅是利用墨学来推广物理学，而对墨家原本兼爱非攻的那一套哲学思辨体系，却不感兴趣。
  可一些比较古板的墨家门徒却不能接受，所以他们搞起了内部分裂，弄出了一个古墨学派，来与物理学派对抗。
  陆宇也听之任之，反正只要不违法，你爱信啥信啥。
  甄宓对这些学术之争也没什么兴趣，因此甄俨只是提了两句，就没再说。
  随着车队靠近真定县，忽然前方杀出来一队骑兵，腰背长弓，手持战矛，人数虽然不多，却有一股彪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甄俨十分紧张，立刻下令道：“列阵，全员戒备！”
  两千甄家的护卫，顿时摆开一个防守的阵型，将家眷护在中心。
  他们都是甄家的佃户，吃着甄家的饭长大，祖上三代都受甄家大恩，因此十分忠诚。
  甄俨身穿皮甲，策马出列，上前问话道：“尔等是谁，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什么我们拦住你的去路？明明拦路的是你们好吧？”
  赵兴不满地反驳说道。
  之后双方互报家门，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甄俨以为又遇上了什么强盗，而赵兴也以为碰到了来找自己麻烦的仇家。
  也就是赵兴看到了甄俨身后庞大的车队，甚至还有不好女眷，才相信了眼前之人不是什么强盗，毕竟这年头谁出来抢劫还带着家人的？
  更何可甄俨一身锦衣，贵气逼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出来抢钱。
  被抢的人，估计还没他有钱。
  判明身份，赵兴收起了手中的长矛，随口问道：“你们是打算举族搬去洛阳？”
  甄俨笑了笑：“不是，我们甄家只是去洛阳做点小生意。”
  赵兴扫了一眼车队里居然还有十岁的小女孩，顿时无语，但也懒得揭穿，很是敷衍道：“好好好，你敢说，我敢信。”
  甄俨脸皮早就历练出来了，因此一点也不尴尬，笑声从容道：“赵兄客气了。”
  随后甄俨也大感好奇：“赵兄弟，你们这拖家带口的，是打算搬去幽州？”
  赵兴没好气地白了甄俨一眼：“不是，我们是打算去渔阳郡做生意。”
  “做生意”这三个字，被赵兴咬得很重，显然是对刚从甄俨“忽悠”他的行为很不爽，所以当场来了个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