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投票？”
  潘梓妍愣了愣，转头问道。
  徐雅瑶也没听懂，“都投了吧，我这儿还有名单记录呢，当时搞得特别正式的，”说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黑字，“看，这不就是吗？”
  韩誉起身，慢慢往前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看他漫不经心地接过那张纸，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韩誉，你干什么啊？”
  潘梓妍不满，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
  少年不答，只认真看着手中的纸。
  最上面并列写着唐夏和潘梓妍两人硕大的名字，然后在这之下，是所有参与投票的同学的名字。
  唐夏下面一个人都没有，而潘梓妍下面，却是长长的一排。
  对比明显。
  “有人没投票呢，稍等一分钟。”
  韩誉看完后，淡定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即，他将纸放下，转而问徐雅瑶——
  “笔？”
  围观的人群忽然骚动。
  潘梓妍狐疑道：“要笔干嘛？”
  徐雅瑶看看韩誉，再看看潘梓妍，拿起桌上的笔递给前者。
  “我也要投票。”
  少年开口，声线清洌。
  他面色未动，可说的话却像一块被投进湖泊的圆石，刹那惊起一片波澜！
  有人讶然，“你？”
  要知道，这赌局持续了一个月了，韩誉一直都没有兴趣参加，怎么这会儿……
  唐夏始终坐在座位上，两手托着下巴，表情平静又自然。
  她看着韩誉握笔，看着他在纸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姓名，再看着站在一旁的同学，眸底瞬间燃起的震惊。
  潘梓妍好奇地探头张望。
  韩誉刚巧转身。
  “嗯，对，我，”少年莞尔，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五光十色的绚烂在眼底流转，“我投给唐夏。”
  所有人齐齐倒吸气！
  傅寒夸张地笑开，“不是吧？”
  这样就有意思了啊！
  他“啧啧”感叹两声，冲唐夏挤眉弄眼道：“一票否决权？”
  女孩被逗乐，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们的国家在联合国里拥有一票否决权，而韩誉现在的行为，用这个短语形容，再恰当不过。
  “不接受唐夏，也不接受潘梓妍，”少年当着众人的面，气定神闲，“打平，你们的赌局可以散了。”
  “哪是什么平局啊……”
  徐雅瑶看透了一切，小声惊叹。
  这分明就是潘梓妍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哪怕所有人都投票给她又怎么样，韩誉那一票，支持的是唐夏。
  一票，抵得过千千万万。
  看似打平，实则……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换眼色，最后不约而同看向潘梓妍。
  后者脸上是死一般的黑沉，两手攥着袖口，气得双肩不停抖动，
  十七年人生里，所有人都宠着她，都顺着她，潘梓妍还真没受过今日这种奇耻大辱！
  什么叫平局？这叫平局吗？这叫“不管怎么样都输不了”的平局吗？
  潘梓妍讥讽一笑，目光在韩誉身上停顿片刻，忽而又撇开，定定落在那张已经被少年签下大名的纸上。
  一票否决？
  呵……
  刚才傅寒开玩笑的话，她听见了。
  “韩誉。”
  潘梓妍扬起下巴，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已消失不见。
  她一直是个很有脾气的女生，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当众捉弄自己！
  韩誉也收起了表情，淡漠回应：“如何？”
  潘梓妍胸腔内怒意翻卷。
  所以一切都是有预谋。
  否则为什么在大家都支持唐夏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而当大家转而支持自己的时候，他就大张旗鼓地来了这么一出？
  想驳她的颜面。
  潘梓妍大跨步上前，抓起桌上的投票纸，用力揉皱。
  她甩手，将被捏成一团的纸恨恨丢在韩誉脸上，咬牙切齿般说道——
  “你狠。”
  少年微微偏头避开，纸张边角的凌厉割到了侧颊细腻的肌肤，有些火辣辣。
  潘梓妍彻底动了怒，当天就跑去跟罗老师申请要换座。
  罗老师拗不过，将她与韩誉隔了两组，前后分开。
  论坛上又传出轰轰烈烈的消息，大部分是感慨韩誉那精彩的“一票否决”，还有小部分，是指责少年的冷漠无情。
  他们觉得不管如何，潘梓妍是女生，韩誉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事情做得那样绝。
  这其实和当初齐回的想法一致，韩誉听说后，冷冷泛笑。
  他懒得解释，也从来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少年低估了潘梓妍的愤怒。
  她不是邹子妤，被拒绝或者被挑衅，只能搞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把戏。她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也有一掷千金的经济能力，更有五花八门的人脉圈。
  韩誉得罪她，她势必要出口恶气！
  潘梓妍忍了一周，这一周时间，她联系上了以前辰大附中的老同学。
  老同学说了，像韩誉这样性格乖张自恃清高的人，打一顿就好了。
  潘梓妍恶狠狠道：“不就仗着自己帅吗？有什么可牛逼的，老娘才看不上呢！呸！”
  “帅？”对面的男生轻嗤，“多大点事，到时候脸上划两刀，再帅也就那样了。”
  潘梓妍骂完了，心底终于有些解气，干脆当起甩手掌柜，“那你替我好好教训他，妈的，我丢人都丢死了！”
  “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挂了电话，潘梓妍长长吁气，哼着愉快的小曲儿慢慢转身。
  齐回恰好出现在走廊转角。
  潘梓妍下意识一惊。
  刚才自己说的话，应该没有被听到吧？
  她不太确定，眼珠子一转，笑眯眯打招呼，“嗨，去小卖部吗？”
  虽然齐回和韩誉闹掰了，但保险起见，潘梓妍还是要试探一下。
  “嗯，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现在正是课间，楼梯口的人不多，学生们几乎都在走廊处晒太阳。
  秋末下午的日头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齐回的面庞迎着阳光，被镀成了金色。
  潘梓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见后者没发问，想着不至于那么巧，便摆摆手放下了戒备。
  “不用，谢了啊。”她说完就转身回了教室，步伐轻快。
  齐回立在原地，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