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魏主事眉头一皱。
  “陈平，你有意见？”
  “主事，这……”
  陈平看了看顾寒，咬牙道：“这是不是太贵了些……”
  与顾寒不同。
  他身为聚宝阁管事多年，对落幽果的价值，自然有个大概的估算。
  这东西……
  最多价值百万元晶！
  而不论是魏主事口中的玄器，抑或者是地阶的功法神通，价值比这落幽果，高出了足足十倍。
  这两样东西。
  就是翻遍大齐朝，也绝对找不出来！
  “主事……”
  陈平苦笑一声。
  “这位小兄弟，是真的想买落幽果，我聚宝阁素来以信义为重，也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
  “陈平！”
  魏主事脸一沉。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聚宝阁的人？这是阁主做的决定，也是你能质疑的？这落幽果，明明是他要强买的，我可没逼他！呵呵，刚才还说任何代价，怎么，事到临头却要反悔不成？”
  说着。
  他看了顾寒一眼，语气微嘲。
  “你要是真的拿不出来东西，也简单！下面的那些玄石，你买一个回去开了不就行了？说不定运气好……能开出一件宝贝呢？”
  “这……”
  陈平一脸苦涩。
  “那些玄石……开出来宝贝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这……”
  “呵呵。”
  魏主事一脸的不耐烦。
  “既然买不起，又不愿开玄石，那就趁早滚吧！魏某的时间，不是给你们拿来消遣用的！”
  来之前。
  顾寒就明白，今日要想取得落幽果，定然不会太顺利。
  不论是先前聚宝阁坐地起价。
  还是现在魏主事极其恶劣的态度。
  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此，他倒也不显得如何生气，反而对那堆石头有了点兴趣。
  “陈老哥，那堆破石头，能开出宝贝？”
  “破石头？”
  魏主事冷笑不已。
  “看来，你连玄石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没有见识，还敢大言不惭来买落幽果？”
  “小兄弟。”
  陈平低声解释了起来。
  玄石。
  看似与普通的石块无异，实则另有玄机。
  在那平凡的外表下，玄石内部却藏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丹药，法宝，功法……几乎各种东西都有，只不过，玄石外表的那层石衣，极为特殊，几乎能隔绝修士的一切探视手段，除非将它彻底剖开，否则任你修为再高，也绝难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早先之时，赌石之风盛行各地。
  虽然这玄石深埋地下，伴生在矿脉之中，稀少难寻，价格也极为昂贵，可依旧阻止不了修士的热情。
  只不过，渐渐的。
  赌石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不说这玄石大多数空空如也，即便能开出东西，可在岁月的洗刷之下……
  丹药，早已没了效力。
  法宝，也早失了灵性。
  功法，更是残缺不堪，仅余下只言片语。
  当然。
  也不是没人开出过好东西。
  只是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去赌那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概率，除非那种身家丰厚，用来聊以消遣的人，普通修士又哪里承受得了？
  故而。
  这玄石从原先的遭人哄抢，变成了现在的无人问津。
  谁买。
  谁就是傻子！
  听了他的解释。
  顾寒心里一动。
  能隔绝几乎所有的探视手段，那……
  “行了行了！”
  正想着。
  魏主事不耐烦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既然拿不出来，又没有胆子开玄石，那就赶紧滚！”
  说着。
  他转身走入静室，再也不看顾寒一眼。
  “等等。”
  顾寒又叫住了他。
  “干什么！”
  魏主事脸一沉。
  “你真以为，魏某是个好说话的人不成……”
  “谁说我不买了？”
  “速速离……恩？你买得起？”
  “买得起。”
  顾寒神色平静。
  “半日之后，我再来。”
  “那可不行！”
  魏主事连连摇头。
  “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耽误了魏某半日的时间就不说了，阁主那里，我也没法交代！”
  顾寒看出来了。
  这魏主事就是存心刁难。
  “这东西，给你！”
  只不过。
  此时的他也没心思计较，自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朵拳头大的紫色花骨朵，扔在了魏主事手中。
  “半日之后，我要是没来，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紫晶藤？”
  魏主事眼睛一亮。
  “啧啧，没想到，小兄弟身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可以了吗？”
  顾寒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自然可以！”
  魏主事心花怒放，将那株紫晶藤拿在手里不停地把玩，眼中的贪婪根本不加掩饰。
  紫晶藤。
  颇为稀有。
  价值在两万元晶左右，即便对于他这种聚宝阁的高层，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唉……”
  一旁。
  陈平暗暗叹了口气。
  就算这笔买卖成了，怕是这紫晶藤也难回到顾寒手中了。
  “那好！”
  得到了答复。
  顾寒也不再犹豫，转身便走。
  “半日之后，我再回来！”
  闻言。
  陈平连忙跟了上去。
  “呵呵。”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魏主事突然笑了起来。
  “这紫晶藤，我就笑纳了！”
  他根本不相信。
  顾寒一个区区通窍境的小修士，能拿出一柄玄器，抑或者地阶以上的功法来，别说顾寒，就是那位阁主，也照样拿不出来！
  ……
  外间。
  “陈老哥。”
  顾寒冲陈平拱了拱手。
  “今天的事，多谢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别这么说。”
  陈平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我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顾寒摇摇头。
  对他来说，陈平的这份心意，比他办成了这件事，更难得，更可贵！
  “小兄弟。”
  陈平欲言又止。
  “你今日似乎……似乎有些不理智……”
  他不理解。
  当日里那个斤斤计较，连一颗元晶都看在眼里的顾寒，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这个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老哥。”
  顾寒也不解释。
  “半日之后，咱们再见了。”
  言罢。
  他冲陈平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出了聚宝阁。
  他却是没有回返客栈，而是直接去到外城，找了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停了下来。
  魏主事猜得没错。
  顾寒是个穷光蛋。
  不管是玄器。
  还是地阶功法，他一样都没有。
  只不过。
  他没有，有人有。
  深深吸了口气，他双目微闭，意识瞬间沉到了最深处。
  那里。
  有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
  ……
  “他娘的！”
  刚来到剑牢前。
  顾寒就听到了这声再熟悉不过的骂娘声。
  有点怀念。
  有点小亲切。
  他刚要打个招呼，黑影的下一句话，却直接让他的脸黑成了锅底。
  “这个小王八蛋，怎么还不死！”
  “呵呵。”
  他冷笑一声，心念一动，剑牢上瞬间闪过一道剑气，将魔君的身体洞穿！
  “谁！”
  魔君大怒。
  “哪个王八……咳咳，小子，你来了啊。”
  见是顾寒。
  他有点心虚。
  自己刚刚的话……不会被他听见了吧？
  肯定听见了！
  不然他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出手！
  呸，这个小王八蛋，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
  “说啊！”
  顾寒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了？”
  “小子！”
  黑影也忍不住了。
  “本君窝在这么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比他娘的囚犯还憋屈，就不能让本君骂你两句出出气？你身为修者，眼界心胸应当放得宽广一些！整日里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如何能更进一步？”
  一番话。
  说得理直气壮。
  甚至顾寒隐隐有些怀疑。
  是不是……
  自己真的太小心眼了？
  “说吧。”
  趁着顾寒没反应过来，他双手一负，淡淡道：“这次来找本君，又是为了什么事？”
  “……”
  顾寒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此刻他心念落幽果的事，也没心思跟黑影多计较了。
  “功法。”
  他认真地看着黑影。
  “我需要功法。”
  “怎么？”
  黑影嗤笑一声。
  “你又有个朋友？”
  “没有。”
  顾寒摇头。
  “这次是阿傻。”
  “那小丫头？”
  对于阿傻，黑影自然是真心想将她收做徒弟的，闻言不禁有些急躁。
  “她出事了？”
  “恩。”
  顾寒将阿傻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我需要功法，去换落幽果。”
  “早跟你说了！”
  听到阿傻只能再撑三个月，黑影火冒三丈。
  “你放本君出去，本君自会想办法出手救她！小子，破妄之瞳这么逆天的血脉，若是在你这里出了事，你……你就是天大的罪人！”
  “所以。”
  顾寒又重复了一遍。
  “给我功法，其余的，我自己想办法。”
  “你……”
  黑影语气一窒。
  他明白。
  这是顾寒的底线，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地阶功法，本君没有！”
  他一肚子不忿。
  “本君早已说过，本君只收录精品！最低也是天阶，你爱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你说谎！”
  顾寒眼睛眯了眯。
  地阶功法还好说。
  天阶？
  只要他一拿了出来，别说聚宝阁，只怕连玉擎宗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想害我！”
  “那没办法。”
  黑影一摊手。
  “地阶功法，垃圾一样的东西，看上一眼就是污了本君的眼睛，本君什么身份？你可知道……”
  话未说完。
  剑牢内瞬间闪出十余道剑气，牢牢锁定住了他。
  “你可知道。”
  黑影仿若未觉，语气依旧强硬。
  “本君当年手下的那群魔兵，修习的就是一门地阶下品神通血灵诀，很垃圾，也相当不入流！当然了，你如果非要……咳咳，本君可以给你。”
  说完。
  他和顾寒互相凝视了一瞬。
  王八蛋！
  贱骨头！
  二人心里同时骂了一句。
  片刻之后。
  黑影痛痛快快交出了神通，而顾寒也随之收起了剑气。
  双方……
  再次恢复了表面上的和谐。
  “他娘的！”
  待顾寒离去之后，黑影恨得牙痒痒，“这个小王八蛋，明明看起来没多大，为什么心眼这么多！等着！等你走投无路之时……看你放不放本君出去！”
  ……
  半日的功夫，转瞬即至。
  聚宝阁一层。
  那堆玄石前，陈平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外面看上一眼。
  对面。
  则是大马金刀坐着，手中托着一碗灵茶的魏主事了。
  他也在等顾寒。
  他很好奇，这个只是通窍境的小修士，究竟能不能带回一柄玄器或者地阶功法。
  瞥了陈平一眼。
  他暗暗冷笑。
  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等这件事完了。
  就是取你性命的时候！
  “呵呵。”
  眼见时间已至，他放下了手中灵茶，缓缓站起身。
  果然。
  还是自己太高看那小子了。
  不过……有一株紫晶藤入账，倒也不算白等。
  “小兄弟！”
  正当他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了陈平惊喜的呼喊声。
  顾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