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没有强求玄云子说什么。
  缓缓道：“朕的忧虑，来自同室操戈，兄弟相残。”
  “杀掉老九，朕没有负担，因为他是自己找死，干了太多谋反的事。”
  “但十一弟不同，他是朕的亲弟弟，而且……”
  他停顿一下。
  “而且，朕也不太相信秦赐能是那种阴谋家。”
  玄云子俊朗的脸上没有波澜，耐心且平静的听完。
  “既然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又为何如此忧患？”
  秦云道：“朕查到了一些事。”
  “线索指向他。”
  “朕怕他太年轻，被奸人裹挟，迷了心智。”
  玄云子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真正有种超然物外，道法盎然的平静感。
  “我猜，陛下说的奸人是门阀吧？”
  秦云坦然点头。
  玄云子感叹：“自古皇权跟门阀就相生相克，不握住，会被虎咬，握太紧，又会伤己。”
  “陛下有担忧，实属情理之中。”
  “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毕竟……每个人的角度不同，有些理念冲突不可避免。”
  闻言，秦云的双眼猛然一亮，射出犀利的芒！
  模糊间，他仿佛懂了！
  继而深深看了玄云子一眼。
  年纪轻轻，道韵惊人，谈吐更是在无声处见真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朕决定，要亲赴幽州，跟顺勋王好好聊聊！”
  玄云子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囊。
  “陛下，幽州毗邻草原跟西凉，实属纷乱之地。”
  “这个你带着，如果在那里发生什么意外，你就打开，或许能帮助到您。”
  秦云看着锦囊，而后看了一眼他，缓缓接过。
  “你又算到什么了？”
  玄云子苦笑：“这个还真没有……”
  “您带着吧，反正有益无害。”
  秦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锦囊若是真有什么救命之用，朕愿称你为半仙儿。”
  玄云子俊朗的额头浮现黑线。
  “……”
  呼延碧草原，一望无际。
  青天碧水，那是怎样的一个人间仙境。
  远方，有一个草原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快速跑动。
  她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回头在看，仿佛有人在追她。
  砰的一声！
  因为跑太急，她不慎摔倒。
  她死死环抱婴儿，才没有让婴儿磕碰到，但婴儿还是发出了哭喊声。
  哇哇嚎叫，刺破长空。
  “嘘！”
  妇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用手去捂住婴儿嘴巴，可无用。
  情急之下，她只能掀开衣服，给婴儿喂奶。
  但下一秒。
  一个胡须满脸的彪悍胡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跃而来！
  他手中的弯刀无情斩下。
  刺啦一声。
  喂奶的妇人，人头落地，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胡人脸色凶悍，碧色的眸子露出一抹得意，而后用刀掀开妇人尸体，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已经被血染红。
  他脸上露出一抹兴奋！
  又是一刀下去，连襁褓婴儿都不放过，何其残忍？！
  哭啼停滞！
  胡人疯狂大笑，大吼道：“腾蛇部落，烟消云散！”
  “正统腾蛇一脉，子嗣尽死！”
  “哈哈哈！”
  “地盘和粮食，都是我们东突部落的了！”
  紧接着，一群草原胡人骑兵出现这里，围着尸体不断转圈，发出欢呼的声音，手舞足蹈！
  这的杀戮，只是草原的一个小缩影。
  十里外的草原，燃着战火。
  依附秦云的腾蛇部落，惨被灭族！
  任何跟首领有关的血脉，无一生还来。
  原本这样的事并不少见，草原未经教化，只奉行一个抢字。
  谁的地盘水土肥沃，谁的部落女人能生孩子，就会遭到觊觎，甚至灭族。
  但这一次，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利益。
  因为呼延碧草原的南面，是另一个依附秦云的部落，大利伦部落。
  他们同样遭到了几大部落联手的入侵，甚至是灭族行动。
  战斗蔓延几十里。
  还有两处战场，一处是草原九部落，联手拦截江南府兵的救援。
  另一处，则是在追杀扎扎哈尔部落。
  数十万人的多处混战，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整个草原都快被掀翻了！
  直到夜里。
  草原的战火才稍微得意平静！
  在某一块巨大的草原上。
  三大部落的所有俘虏，被九大部落瓜分。
  女的带走，男的就地坑杀。
  哭喊声，惨叫声，持续一夜。
  整个草原的天是红色的，蚊虫飞舞，盘旋在尸坑上，宛如炼狱！
  九大部落的军队聚集在一起，享受着战利品。
  有领头者大喊。
  “察明木这个背叛草原，背叛神明，卑躬屈膝的家伙，已经率领族人去了伊木山峡谷！”
  “各位勇士，咱们还差最后一步，为草原洗涤掉这肮脏的背叛！！”
  “你们说，该怎么办？！！”
  无数的草原野蛮士兵，嘶吼：“杀杀杀！”
  “抢！抢！抢！”
  “灭尽扎扎哈尔部落！”
  “所有女人，粮食，牧牛之地，都是咱们九大部落的！”
  又有大人物站出来，冲大军嘶吼，煽动士兵们的情绪，敌对大夏。
  “草原的事由咱们草原的神明指引！”
  “草原的女人由咱们草原的勇士征服！”
  “草原的土地，由我们一同统治！”
  “大夏敢插手，那我们怎么办？！！”
  士兵双眼如没有开化的野兽，嘶吼道：“那就砍断大夏朝廷的手！！”
  “……”
  随后，草原上演的灭族浩劫，还在继续，女人被当作货物抢夺，男人更是尸骨无存。
  但凡见之，心神皆颤。
  盘城的围攻之战，不如这里的万分之一疯狂。
  两天后。
  太极殿上，还在上早朝。
  “报……！”
  “陛下，不好了，草原九大部落暴动！！”
  “腾蛇，大利伦部落相继被灭，只唯独一个扎扎哈尔部落在苦苦支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啊！”
  “察明木首领，已经数次求援……”
  焦急的声音，传遍整个太极殿的角落。
  文武百官，纷纷惊骇，发出哄乱之声。
  秦云噌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双眼睁大，手骨捏到泛白，作响
  这群狗崽子们，反了天了！！
  怒吼道：“江南府兵，驻扎在那有五万，他们人呢？”
  “三大部落到底是被灭了，还是被入侵，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