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张，这会儿去北城上学我家徐辉可是有伙伴了啊，和你家小沐一起。”说这话的是徐辉的爷爷，年龄和张老汉相差无几。
  张老汉吐了吐烟圈，眯着眼说：“哎呀，我家这小沐啊，成绩实在不行啊，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还不知道让不让他去读呢。”
  确实，在班里小沐的成绩是比徐辉稍逊一筹，但是也没差到哪里去。
  除了徐辉也就是小沐了，有时还和徐辉平起平坐。
  但张老汉这么说也未免太过了吧，明明就没那么差。
  “哎呀，张老汉啊，你别吹牛哦，我听我家徐辉说咋不是这样的，听说很厉害的啊！”
  其实，这只是张老汉一贯低调的作风，并不想向别人那样随时吹捧自家的孩子。
  随后徐辉爷爷看着小沐说道：“小沐，你外公说不让你上学了，咋办？”
  当然，徐辉爷爷也只是想挑逗下小沐罢了，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
  这点小沐也很清楚，但却偏偏往心里去了。
  苦笑着说：“那不让上就不上呗，家里没钱有什么办法。”
  之后张老汉和徐辉爷爷又聊了会儿，小沐低着头在一旁拿着锄头在土堆里刨了起来。
  张老汉没管他，徐辉也没和他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小沐。
  “走吧，咱们去地里吧。”
  小沐和徐辉道了别就扛着锄头跟着张老汉走向了庄稼地。
  一路上，小沐一直都在思考张老汉会不会让自己上学，虽然这么做没什么用，但是人就是这样，最在意的事不管又没用都会去想。
  跟在张老汉身后忍不住对张老汉白了白眼，心里骂着说：“死外公，烂外公，还不让我上学，看我长大后赚钱了养不养你。”
  可这就算再难过再生气也发不出任何脾气来，看着张老汉佝偻的身体立马便没了生气的感觉。
  到了田地边便做了下来，“外公，你真的不让我上学啦？”
  “嘿嘿，你着急啊，别急啊，怎么可能不让你上学呢，会给你上的。”
  这下小沐来劲了，心情立马拨云见日，一切烟消云散，晴空万里。
  “不过，你得乖乖听话，不然到时候不让你上初中。”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小沐一股劲答应了下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先答应再说。
  满心欢喜蹦跶着说：“外公外公，那我去那里是不是可以买新衣服穿了。”
  确实，这么多年来，小沐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而且之前也因此还被同学欺负过。
  这在南城都会被这样欺负，别说是到北城了，那大地方，人多口杂，若是不给他买套新衣服的话那更是老火。
  张老汉微微点了头，“嗯，是时候该给你买新衣服裤子了，四年了，我记得你就只买过一套新的衣服裤子，都是穿旧的。”
  这张老汉没说自己还没发现过了这么久，这么一说还真是四年了。
  除了万荣给他买的那套后就一直没买过，真是应了那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过在南城，小沐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穿这种衣服裤子的大有人在，当然，小孩子是没有的。
  但又怎样，小沐又没有多余的朋友，除了郭阳和徐辉，而他们又不会嘲讽小沐。
  在这事上，小沐那可是丝毫没有记仇，心里很明白，家里什么条件，有穿的就已经不错了。
  这也算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给张老汉和老傅一点安慰吧。
  “外公，北城小学会不会有好多和我一样的小伙伴呢？”
  “那是自然，所以，你得更加努力，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懂了吗？”
  小沐瞬间感觉到了压力，从来没有过的压力。
  北城小学到底是个怎样的学校？到底会有多少学生？会不会都是很厉害的？自己去了是不是都排不上名号了？
  “外公，那去那里上学是不是要准备好多东西，要准备着什么？”
  这小沐一会儿一个问题一会一个问题，可还真是多啊，典型的问题少年。
  买什么？
  这张老汉也没考虑过，似乎除了给小沐买新衣服外其他的都没想过。
  “就给你买衣服裤子就行咯，你还要什么？”
  小沐冥想了会儿，这四年了，自己连个书包都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于是说：“书包，我还要书包，我连书包都没有，我抱了四年的书。”
  张老汉笑了，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可能是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吧。
  “你在寨子里上学，要书包嘛，就那么几本书，去北城上学我给你买去，不就一个书包嘛，几十块钱的事。”
  说的时候表现得很轻松，生怕说得太过沉重的话小沐又不去上学了。
  这书包，衣服裤子也买了，差不多也就齐了，但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还差点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床上用品？床单？被套？凉席？
  对，没错，就是这些。
  这是去住校的，床上三件套还是要有的。
  于是又对张老汉说：“外公，我还缺东西，还缺床上用品。”
  可这床上用品张老汉家里就有，于是说：“被子那些家里多的是嘛，到时候从家里拿着去就好了。”
  家里？家里都是旧的，这大开学的，拿旧的去是在是拿不出手，生怕别人笑话。
  于是小沐就说：“不行不行，家里的太旧了，拿去了太显眼了，被人家嘲笑怎么办，不行不行，我要新的。”
  这下张老汉拿小沐没办法了，皱起了眉头很严肃地说：“你不拿怎么办？不拿你就不用盖了，我也不会给你买的，要么拿家里的要么不用，自己选择一个吧！”
  看张老汉这样子是铁了心不给自己买新的，非要拿家里的啊。
  蚂蚱在小也是肉，不要白不要，不要就得挨冷。
  小沐垂头丧气地说：“行行行，我拿家里的去。”说完还不忘翻白眼。
  这被子拿了家里的，锅碗瓢盆总该不会让自己拿家里的去了吧，若是这样那还了得。
  就在要开口之时，小沐选择了不说。
  若是说了，还真说不定要自己拿家里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