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小沐也就那会醒来，或许是太累了，过后又睡得很死，甚至不知道张老汉和万荣什么时候换的岗。
  等小沐醒来，阳光已经照射到了屋内，无比耀眼。
  衣衫褴褛，穿着拖鞋懒散走到门前空地蹲了下来，双手撑着一巴，闭上双眼，阳光很是温暖、柔和。
  张老汉端着稀饭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小沐死眯养眼的样子大声呵斥道：“还在这蹲着，还不快去洗漱吃早点去。”
  小沐显然是被张老汉吓到了，纵身一跃，往前跳了几米远。
  扭头眼神恍惚看着张老汉，张老汉装作一脸正经模样，但实际上他是很想笑的。
  于是立马转身进了屋，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而小沐则是摇头晃脑前去洗漱。
  吃完饭后，小沐前去老傅房间里看望老傅，路过张老汉房间时见张老汉房间灯是亮着的，于是好奇地走了进去。
  原来是张老汉在屋里。
  昏暗的灯光下，张老汉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塑料袋包裹的零钱，枕头边上放着几张陈旧的100块钱。
  小沐倚靠在床尾，目不转睛盯着张老汉手里的钱。
  张老皱紧着眉头，不时在手指沾了沾口水，专心致志的数着，一遍又一遍，深怕数错。
  小沐忽然很懂事地问道：“外公，是不是钱不够了。”
  张老汉低头睁大眼睛看了看小沐，“是啊，这点钱不够付医疗费。”
  张老汉把钱叠了起来，收进口袋里，起身推着小沐走出了房间，“走走走，去和你舅舅拿点。”
  小沐走到大门口便驻足，张老汉独自一人去寻找了万荣。
  过了好半天，万荣急促走回了房间，张老汉紧随其后。
  隐约听见张老汉说：“先给我，到时候多出来的在还给你，不够的话把家里老母鸡拿去卖了。”
  看来家里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好不容易吃上了白米饭，养了些鸡，又得拿出去卖了。
  拿到钱后的张老汉匆匆离去，不出意外应该是去请医生和老中医，留下小沐和万荣在家照顾老傅。
  “小沐，你在家里看着会儿你外婆，我去菜园里浇浇水，顺便拿菜回来啊。”万荣手里提了个篮子，对小沐说道。
  而小沐产生了疑虑，生怕这期间出什么事，自己应付不过来，那不得完了。
  正当疑虑之时，万荣转身就离开了，下下好了，无论如何也得看好了。
  小沐坐在老傅床边的床上，目不转睛盯着老傅，一刻都不敢放松，双手紧握，捏了把汗。
  许久，门外传来了嘀咕声，小沐跳下床来，到房间门口还不忘看了一眼老傅，随后向门口跑去。
  原来，是张老汉带着老中医回来了，二人都抽着旱烟，有说有笑，都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小沐也松了口气，终于是不用一个人照看着老傅了，捏在手心的汉水渐渐散去。
  刚到门口，张老汉就对小沐说：“小沐，快去快去，快去给爷爷抬凳子来坐，然后泡被茶水。”
  小沐二话不说，立刻动身抬了张椅子，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于是递给那老中医说：“爷爷，您请坐。”
  老中医看着小沐，笑着说：“哎哟，好好好。”
  随后小沐又去柜子里拿了茶杯，抓了把自家种的绿茶泡了杯浓茶。
  茶水很烫手，小沐双手抬着满满一大杯茶水小心翼翼端给老中医。
  老中医接过茶水，不停念叨着说：“哎哟，小心小心，小心烫到手。”
  随后又对张老汉说道：“我说老张啊，你这外孙没白养啊，很是听话。”
  虽然老中医是这么说，但张老汉也不能太得意啊，于是说：“咳，听啥话啊，不顶嘴就算好了，而且啥也不会做。”
  这话小沐可不爱听了，瞅了眼老傅，跑到老傅房间里。
  茶还没来得及喝，那医生背着破旧医疗箱也来到了张老汉家里，神色有些紧张。
  见二人还在喝着茶，抽着烟谈笑风生，苦笑着对二人说道：“哎呀，你俩心情可真好啊，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这时，老傅也醒了过来，小沐立马上前对老傅说道：“外婆，你终于醒啦。”
  听到门外嘀咕声，老傅急忙说道：“快去，快去招呼客人。”
  小沐笑了笑说：“外婆，你别担心啦，外公在外边招呼着呢，我不用管。”
  老傅这才安心躺下。
  或许农村人都这样吧，无论怎样都要想着客人。
  “小沐，小沐，你外婆醒了没？”张老汉在门外喊道。
  小沐兴高采烈跑了出去，“外婆刚刚醒了。”
  之间医生神色凝重，吞吞吐吐问道：“情况怎么样，好了些没有。”声音有些颤抖。
  看来昨天那针把医生吓得不轻。
  老中医大笑道：“哈哈，我说老弟，昨天我就说了没事的，这不你看，现在老傅病情有所好转了，你还急啥急呢。”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羞愧地连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是我医术不精。”
  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倒吸了口气说：“走吧，今天再打一针估计就好啦。”
  医生提起医疗箱，三人一起来到老傅房间，再三询问着老傅的情况。
  确定了老傅的情况后，药量还是由老中医来定，比之前少了好多。
  拍着胸脯，斩钉截铁说道：“打下去，放心吧，把这针打下去后保证药到病除，之后就不用打了。”
  虽然老中医是这么说了，但那医生还是心有余悸，颤抖的手有点不敢扎向老傅。
  冒着一身冷汗，给老傅打完了药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是可以结束这该死的一切了。
  来到门口，医生拿出了笔记本，和张老汉算起了账。
  张老汉眼神不好使，于是回了房间，拿出老花镜戴了起来，拿起算盘，嘴里念叨着“上五下一，进一下五”细心计算起来。
  小沐完全看不懂，但他能看懂医生笔记本上的数字，清楚写着：“合计，1200元。”
  这对于张老汉来说是巨额了，就算张老汉和万荣去倾尽所有也不过2000元。
  一番合计之后，张老汉给医生付了钱，付钱之时，张老汉盯着透红的“毛爷爷”，满眼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