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作茧自缚
作者:白天口水    更新:2022-02-18 18:36
  庄氏微醺,却如沐春风,想着自己养了多年的娘家人,终于要进二房了,迈着轻快的脚步进了后院。
  见吴嬷嬷站在房门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庄氏微微蹙眉。
  扶着嬷嬷的手臂迈进了屋子,庄氏一眼瞧见自家三爷的背影,左顾右盼,并无二房夫妇的身影,庄氏心下咯噔一下,不知是哪里出了差池。
  庄氏咽了咽口水,攥紧手中的帕子问道:“爷怎么在这里?”
  卫三爷本盯着那玉色缠枝刺绣床幔,听见夫人的声音,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好生准备,过几日我便要纳微棠为贵妾。”
  庄氏握紧嬷嬷的胳膊,自己这是醉了吗?
  卫三爷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说道:“你没听清我的话吗?”
  庄氏望着床榻的方向,颤声问道:“敢问爷,是谁要纳微棠?”
  卫三爷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的心真够狠毒,如此糟蹋自家的甥女。”
  庄氏此刻一半真糊涂,一半装糊涂:“妾身一直在宴席上,不知爷为何有此一说?”
  卫三爷盯着她的眸子,见她目光闪躲,冷哼一声:“前几日我好生劝你,莫要伸手太长,你却置若罔闻,偏要作茧自缚。方才我已见了微棠的身子,自是要纳她为妾。杜家虽大势已去,可确是实打实的官宦人家,为妾倒委屈了她,一切按贵妾之礼。”
  庄氏闻言摇摇欲坠,奈何卫三爷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继续说道:“二哥容你管家这些年,你私下昧了多少银子,二哥心中有数。可他体谅你操持卫府不易,心疼景良在外奔波作战,装聋作哑,而你却欲壑难填,越行越远。别忘了,这卫府离了你,还有长房和四房的媳妇。”
  庄氏心一横,回道:“我们手中并无多少私产,还有一群儿女要养活,若不是靠我掌家,日子岂能如此富足。”
  卫三爷斥道:“冥顽不灵,只要卫家一日未分家,还能缺了他们的吃穿不成。你自己瞧瞧,我们院中的吃穿用度,就算比起二哥院中,只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若不是二房媳妇派人来唤我,就算侥幸让你得逞,微棠被纳进二房,也是死棋一颗。二郎是什么人,岂能容你拿捏!他往日念你是婶子,且有景良的情分在,心中存有几分敬意,你此番算计他,只怕会让他寒了心。”
  庄氏心中五味杂陈,低头无语,半晌才说道:“就算妾身罪不可恕,爷也不能纳微棠为妾,我是她的姨母,怎可与她共侍一夫?”
  卫三爷轻蔑一笑:“此事已成定局,你依言照做便好,若是不愿,你自请下堂。”
  庄氏嘶声力竭地吼道:“我嫁与爷二十余年,生下四子,爷竟半点颜面不给我留下,叫我日后如何见人。”
  卫三爷并未理会,走到床榻边,轻声问道:“微棠可好了?”
  床幔后瑟瑟发抖的杜微棠哆嗦着回道:“好……了。”
  卫三爷掀起床幔,朝那楚楚可怜的姑娘伸出了手。
  杜微棠本能地想抓住这份温暖,可瞥见姨母那吃人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冷颤。
  卫三爷心知杜微棠此刻不能留下,略一迟疑,打横抱起满面泪痕的姑娘,径自出了门。
  杜微棠吃了一惊,将头埋在卫三爷的怀中,不敢抬头见人。
  庄氏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不敢也不愿低三下四地开口阻拦,泪水顺着眼角的细纹缓缓流下。
  卫景良闻讯赶来时,就见父亲抱着杜家表妹出了院子,如遭雷击。
  卫三爷看着怔愣的长子,说了句:“来的正好,去劝劝你母亲。”
  卫景良呆立良久,直到母亲身边的吴嬷嬷匆匆走了过来:“哥儿快进屋看看夫人吧!”
  卫景良进屋时,见到的便是庄氏崩溃之下,用双臂将满桌礼盒扫落在地的情形,心中凄然,陡然跪地:“请母亲保重身子!”
  庄氏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最疼爱的长子,身子一歪,缓缓滑落在地:“良儿,母亲这后半生该如何过活?”
  卫景良劝道:“母亲还有我,孩儿定会好好孝顺母亲。”
  好好的一个寿宴,竟成了一场闹剧。宾客苦等不来主家,只听卫三爷派小厮传了话,三夫人醉了,已经睡下,众人也只好散了席。
  卫景辰夫妇行在回院的路上,静姝叹道:“我未曾想害那姑娘,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卫景辰不满地捏捏她的脸颊:“你莫要操心别人,三叔自会妥善安排。今日你不该以身犯险,明知事有蹊跷,就该派人寻我。”
  静姝不以为然:“你如今愈发谨慎了,她打的是你的主意,我哪会有危险。”
  卫景辰摇头:“人心叵测,万一对你不利,岂不是……”
  静姝没好气地打断他:“你为何不相信我可以保护自己!你为何认为我的判断会有失误!我不是你的附庸,我有做决定的自由!”
  卫景辰看着静姝愤然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自己本答应过她,不让她做笼中之鸟。
  静姝怒气冲天地回了屋子,方才本就在愧疚中难以自拔,偏偏他还要在此时喋喋不休。
  玲珑硬着头皮劝道:“主子,姑爷是将主子放在心尖上,生怕主子有个闪失。方才我领姑爷进内院之时,姑爷就打算奔厢房而去。可奴婢与他说主子已有对策,他才强忍着在园子里兜了几圈。”
  静姝的面上缓和了些,思来想去,自己似乎也不全占理,开口问道:“他人呢?”
  玲珑刚想出门去寻,便见姑爷进了屋子,挥手让她出去。
  卫景辰走到静姝面前,凝视她的双眸:“方才是我的错,自从大婚后,我每每清晨醒来,总怕昨日的恩爱只是南柯一梦。因自己的患得患失,没有做到曾允诺你的无拘无束。”
  静姝此刻也消了气,凑到他怀中说道:“我方才急躁了些,往日里没存过害人的心思,今日我本想引三叔去论个理,却不想竟毁了个姑娘的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