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烟今晚又做了一个梦。
  一觉醒来，绫烟脸颊稍红，头发沾湿，贴在脸颊上，她捂着脸，扇了扇风，试图降温。
  想到梦里的场面，她忍不住想骂人。
  都怪商渡，没事抓着她亲什么亲。
  她捂着脸，耳尖红红的。
  藏在被窝里咬了咬手指，窄小的空间看不见任何景象，一片黑暗，睡梦中的场面反而愈加的清晰。
  要命……
  绫烟掀开被子，跑进浴室里洗了一个冷水脸，花了半小时收拾干净，才提着月白色的刺绣小包出门。
  曲劲就靠在旁边，看到她，声音低低的问早。
  “绫烟，早。”
  绫烟侧头看他：“早，你母亲如何？”
  前几日她给曲劲母亲做了一个针灸，一周一次，加上她配的中药一日三次，连续三个月，只要曲劲母亲这期间内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必定只能痊愈的。
  提到母亲，曲劲的面色缓和了些，当看到绫烟红肿的唇瓣时，眸又沉下。
  “绫烟，你是跟那个消防员谈恋爱了吗？”
  绫烟歪头，认真想了一下，含糊的回答：“是吧。”
  曲劲闷闷的嗯了一声，脸色不太对劲，绫烟瞥到，没说什么，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绯色的唇瓣抿了一下，深深的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挪开目光。
  …………
  绫烟远远的就看见了商渡站在诊所门口，他神色凝重，看到绫烟，抬起脚步跑过去，摁住了她的肩。
  声音抱歉：“绫烟，我要出任务了，最迟一星期就会回来。”
  这个消息如湖灌顶，令绫烟顿时冷静下来，她问：“你要去哪？”
  “去晋原，那边的湿地森林烧了，火势太大，人员不足，我要去应援。”商渡语速很快，字正腔圆。
  绫烟抿了抿唇，扯住他的衣袖：“我们不去好不好？”
  “绫烟，抱歉。”商渡顿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个交代，好不好？”
  她有些失落：“那你小心点。”
  “我很抱歉。”商渡拍了拍她的头，左右看了下，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等我回来，宝贝。”
  绫烟耳朵一灼，抱住了他：“那你要给我发信息，手机号19888*****7。”
  “嗯，好。”他看了眼时间：“等我。”
  绫烟忽而颤了一下，面色苍白，想起了，之前他也是眼神坚定的对她说：“等我回来娶你。”
  可是他战死了。
  绫烟呼吸一紧，单薄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张嘴想要阻止他去，可是商渡已经走远了。
  宛若被雷劈了一下，她脑子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朝前趔趄了一下。
  绫烟扶着墙，眨了眨眼睛，整理好情绪，调稳呼吸。
  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暗色。
  …………
  晚上十一点，绫烟以为商渡到了会立即给她发信息，可是一天都过去了，他还没发。
  得不到回信，她睡不着。
  绫烟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盯着手机发呆。
  现在是十月份，晚上还不算凉，月色很好。
  手机一直没动静，绫烟情绪不太稳定，忐忑不安，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她一时之间感到茫然。
  “小烟啊，这么晚了还不睡？”邓水秀披着一件薄外套出来，年纪大了就怕冷，这个天气大家都还在穿短袖，而邓水秀已经开始穿长袖，外加一件薄外套了。
  绫烟眼圈发红，声音沙哑：“阿婆。”
  “怎么了？”
  邓水秀也搬来一张板凳，拿来两个紫薯，垫在干柴上，用打火机点燃稻草，铺在红薯上面开始烤。
  “阿婆给你烤红薯吃。”
  “谢谢阿婆。”绫烟把手机屏幕摁灭，放在腿上。
  “这是谈恋爱了？”邓水秀笑吟吟的问道。
  “嗯。”
  “跟阿婆说说，是哪家小伙子，这么有福气。”邓水秀慈眉善目，说话时，不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十分令人舒服。
  绫烟抬头望了眼天：“商渡，阿婆你知道吗？”
  般海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没几天是全镇都能知道的。
  镇上的妇人，特别爱八卦。
  邓水秀认真想了一下：“那个消防员是不？”
  “嗯呐。”
  “那小伙子人挺好的，上次还帮我推车哩，就是职业危险了点。”邓水秀一边添柴一边缓声道：“凡事遵循本心就好。”
  “职业危险，却是社会所需，这份工作是值得尊敬，但是小烟要是选择了商渡，那就要做好他晚归，经常出任务、受伤、严重的是死亡的心理准备。”
  晚风徐徐而来，带过她的声音：“我知道的。”
  “小烟一直都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老天会保佑你的。”邓水秀笑的很和蔼，搓搓手，跳动的火花打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瞳孔也闪现着火光。
  岁月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迹，年纪大了最直观的就是样貌，老人的皮肤会变得苍老、长黑斑、起皱纹……
  但升华的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沉稳。
  “阿婆，老天不会保佑我的，它坏透了，只会捉弄我。”绫烟巴巴的望着邓水秀。
  这句话是真心的，她没说谎话。
  老天才不会那么好心，保佑她。
  邓水秀只是笑着拍拍她的膝盖，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披在她膝盖上：“要爱惜身体，不好好保暖，等老咯，就得膝盖疼。”
  绫烟哼哼两声：“好嘛。”
  “小烟，你会有好运的，阿婆知道。”邓水秀把火弄灭，吹了吹手，拿起烤红薯，还很烫，手上的茧太多了，都感觉不到过多的温度。
  她吹了吹：“小心烫，早点休息。”
  绫烟接过：“谢谢阿婆。”
  邓水秀拿着另一个烤红薯进了屋，绫烟还坐在院落里，湛蓝的的天空划过一到银色的流星。
  绫烟想了一下，闭着眼睛，悄悄许愿：把我的好运都给商渡，好吗？
  …………
  老天不会保佑绫烟，但会实现她的愿望。
  在第三天的时候，商渡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明天能回来。
  绫烟笑眯眯的，阿婆可真神。
  商渡回来这天，绫烟特意穿上她最喜欢的白色旗袍，头发用玉簪子绾起。
  坐在诊所门口翘首以盼。
  一直到下午五点，远远的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
  绫烟站起，白嫩的脸上扬起一抹笑。
  “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