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斜睨他一眼：“所以我需要她顾全大局？”
  闻七扇火煎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觉得不需要，可谢小姑娘又不是我，也不是你，她不过是不想给你惹麻烦而已。”
  楚倦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护卫：“许姑娘怎么会到南城来？”
  知州府位于慧州北城，距离惠州南城三十多里地，许姑娘一个娇弱女子坐马车过来闲逛？
  “知州大人今天早上就来了南城，此时正跟老爷在楚家票号谈事，夫人已经吩咐厨房好好准备，晚饭在家里招待知州大人和他的千金，好像是要商谈二公子和许姑娘的婚事。”
  楚倦表情冷漠。
  这两天他待在凌烟阁没有出去，所以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往常楚玄璟都会过来找他，大多时候会跟着谢瑶一起扎马步，这两天身体素质也肉眼可见的有了些长进，不过楚倦并没有逼他太狠。
  毕竟对于这个二弟，他一来感情不深，二来兄弟之间也多少有些疏离感，楚倦并不会像要求谢瑶那样要求他。
  今天楚玄璟没来找他，他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有事耽搁了，压根没多想。
  原来是因为家里来了贵客？
  “去前厅盯着。”楚倦漫不经心地开口，“父亲和知州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过来通知我一声。”
  护卫点头：“是。”
  两名护卫转身退下，楚倦目光重新落回谢瑶脸上，淡淡吩咐：“要不要找冰块敷一下？”
  谢瑶摇了摇头，轻轻用手揉着自己脸颊：“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自己消了。”
  以前在杜家时，她挨过的打不计其数，通常都是棍子上身，耳光挨得也不少，遍体鳞伤是常事。
  这一记耳光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这近一年来没有再挨打……哦，也不是说没有挨打，而是没有挨过这种性质的打。
  这两天因为练武的事情，楚倦可没少用棍子敲她的腿和手，所以对于疼痛，谢瑶的忍耐力比一般小姑人强多了。
  不过如果不是怕给楚倦惹麻烦，这一巴掌她也不会白挨下来，以她现在的身手，虽然对付不了什么高手，但应付一个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楚倦好几年没回家了，许姑娘又是楚家二公子的未婚妻，她不想让楚倦在家里难做。
  不过看起来，公子好像挺心疼她的……谢瑶暗搓搓地想着，然后心头小鹿乱撞，小心开口道：“公子是要为我出头吗？”
  楚倦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慢悠悠地挑眉：“别自作多情。”
  他只是觉得许姑娘不太适合做贤妻良母，楚家跟许家这一桩联姻也并不合适罢了。
  谢瑶撇嘴，心道公子就是口是心非。
  “只要公子愿意护着我，我心里就很高兴了，其实挨一巴掌也没什么的。”谢瑶语气软软，“公子别为了我跟家里人闹得不愉快，那位许姑娘很快就会嫁给二公子，这时候如果把关系闹僵了肯定不太好，得罪了许大人，以后楚家怕是会有什么麻烦。”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楚家再厉害也只是个商贾之家，在荆西这一带还是要受官府辖制的，这也是楚家跟知州联姻的原因——说得好听一点叫强强联手，说不好听的，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官商勾结吧。
  “怕麻烦？”楚倦挑唇冷笑，“小小的一个丫鬟都敢如此骄纵跋扈，仗势欺人，可见这位许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敢给楚家制造麻烦，本公子就敢让他脱去那箱官袍，视情节轻重程度，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
  悠闲听两人说话的闻七漫不经心地开口：“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话音落下，自己又忍不住改口：“应该说冲冠一怒为小媳妇儿？”
  谢瑶眨了眨眼，满脸崇拜：“闻公子好有文采。”
  “这就叫有文采？”闻七看了她一眼，心照不宣地嗤笑，“你心里就得意吧，觉得我这句话说进你心坎里了？不过你家公子倒也不完全是为了你，只是今日因为你的事让他看清楚了许家姑娘的品性，这倒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以后让她进了门，搅得楚家不得安宁。”
  谢瑶点头如捣蒜：“闻公子说的对。娶妻当娶贤，我以后一定做个贤惠淑德的好妻子。”
  闻七：“……”
  楚倦：“……”
  还真是会往自己头上扣。
  楚倦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闻七面前的药炉：“你这药还需要煎多久？”
  闻七道：“从我煎药开始你就坐在这里了，往常需要煎多久你心里没数？”
  楚倦皱眉，本来闻着这一股子药味心情就不太好，因着谢瑶的事情，此时再闻着药味心情就更不好了，不过他到底忍了下来，算了算时间，这剂药也快好了，索性就坐在这里等着。
  不大一会儿，闻七果然停止扇火，坐着等了片刻，待炉中火势渐弱，他拿来一个碗放在旁边，用湿布覆在砂锅手柄上端起来，把煎好的药倒了出来，刚好一碗。
  “趁热把这药送给方姨娘服下。”闻七把汤药放在托盘上，朝谢瑶吩咐，“老规矩，亲眼看着她喝完药再回来。”
  谢瑶点头：“嗯。”
  这两个月方姨娘的药都是她端过去的，闻七只负责配药煎药，从不假他人之手，而送药的谢瑶则早早得了吩咐，除了方姨娘之外，任何人不可以接触汤药，包括方姨娘院里的侍女也不可以碰。
  谁敢主动伸手，一律按图谋不轨之罪论。
  闻七每隔三天去给方姨娘把一次脉，且都是在楚倦和谢瑶陪同之下过去，不会留给任何人失礼的把柄。
  至于这两个月喝药之后效果如何，只有闻七和楚倦心里清楚。
  谢瑶端着药走了出去，闻七收拾砂锅和炉子，淡笑道：“你现在对谢瑶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楚倦淡道：“干嘛？”
  “不干嘛，随口问问而已。”闻七轻笑，“她跟主子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姑娘，你心里最好分辨清楚。”
  楚倦对紫珑的感情并不比墨陵川少，只是他这种究竟属于什么感情，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喜欢紫珑却从没有主动去争取过，就连当初说让紫珑把他纳进后宫，都像是一种玩笑的语气，不知道究竟抱了几分认真的态度。
  而对谢瑶，反而有一种护犊子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