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墨抬手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流裳这番话说得有点危险，万一惹了主子不高兴，遭殃的还不是他自己？
  什么叫“分量应该是一样的”？
  主子要偏宠谁，还要得他允许不成？
  不过紫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在流裳说完这番话之后，抬手点了点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别搞得我很花心似的，谁告诉你我喜欢一整片后花园？”
  话音落下，谢丹墨和苏流裳的表情皆有一瞬间的古怪。
  小小年纪？
  紫珑这话说的……那种老成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这间屋子里明明属紫珑的年纪最小，可她每次说话总能让人忽略她的年纪，让人以为她是个成年人，而他们几个才是十足的孩子。
  谢丹墨嘴角轻抽，忍不住迟疑地开口：“主子是不是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此言一出，流裳、漪澜和青鸾齐齐朝他望了过来。
  “上辈子的记忆？”紫珑挑唇，“上辈子的什么记忆？”
  “我觉得主子就像是修炼成精的狐仙……哦不，也不一定是狐仙，说不定还是花仙，对，应该是莲花仙子。”谢丹墨边说边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所以才总让我们觉得主子已经有成千上百岁，而我们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紫珑眉梢轻扬：“想象力不错。”
  谢丹墨撇嘴。
  流裳淡道：“主子不想要一片后花园？”
  紫珑转眸看他：“流裳，你的行为有点越矩，以后记得分寸。”
  谢丹墨和漪澜同时一凛。
  流裳唇角微抿，不发一语地起身跪下：“流裳知错，请主子责惩。”
  “我是喜欢后花园还是喜欢花园里的一朵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紫珑淡道，“我允许你们争风吃醋，权当是闲情乐趣，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的决定，亦或者可以替我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流裳咬唇，分明是低眉垂眼的恭顺，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倔强：“主子容禀。”
  紫珑嗯了一声。
  “主子尊贵如天上月，不是任何人可以肖想的，流裳不敢干涉主子的决定，可甘锦华——”
  “甘锦华如何，跟你有关系？”紫珑淡道，“连我自己都没当真，你倒是操了不少闲心。”
  流裳沉默，虽心下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辩驳。
  甘锦华明明就是痴心妄想，仗着打小跟在主子身边的那点情谊就妄想得寸进尺，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流裳就是想告诉紫珑，他们这些伴读才是主子手里的刀剑，是她以后驰骋江山的御前勇士，是她治理天下御前最忠诚的臣子，也是她闲暇时候风花雪月里的最美的花和月。
  甘锦华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优势？
  流裳根本不知道主子为何容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冷的时候跟冰块一点，好像主子欠了他银子没还似的……
  “随我去见见傅夫人。”紫珑起身，“我看你们最近都挺闲的，待奚州事了，我会考虑要不要把你们都送去军营磨练几天。”
  谢丹墨这才笑开，桃花眼里光华潋滟：“军营可不是人待的地儿，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朝军营里一走，很快就会变成黑不溜秋的煤炭，怕是主子看了心情都不好了。”
  “如花似玉？”紫珑斜睨他一眼，“亏你说得出口。”
  “我说的可是事实，主子难道不这么觉得？”谢丹墨说着，伸手一指流裳那张秀美的脸，“不信主子看他，这张脸说是如花似玉完全不为过，上点胭脂水粉，梳个女儿家的发髻，不脱了这身衣裳谁知道他是个男儿身？”
  流裳蹙眉：“你闭嘴吧。”
  谢丹墨挑眉：“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对。”流裳语气平静，“不过这番话用在你身上同样合适。你若是换上女儿装，同样不会露馅。”
  谢丹墨噎了一下，很快从善如流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们都是如花似玉美少年，这话有什么不对？”
  他还特意在“如花似玉”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紫珑算是服了他：“你说对就对吧，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如花似玉美少年看待。”
  “主子这话说的，”谢丹墨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好像当初选伴读不是看谁长得漂亮才选似的。”
  紫珑抬手，戳了戳他的脸：“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有意见。”
  “不敢就闭嘴。”紫珑道，“再多话，莫怪我罚你禁言。”
  谢丹墨终于闭了嘴。
  紫珑转身走了出去，漪澜和青鸾贴身跟随，谢丹墨自作主张把流裳从地上拽了起来，“平时看起来都挺聪明的，怎么性子这么倔？”
  流裳蹙眉：“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倒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你该清楚主子的脾气。”谢丹墨道，“这些话今天说过就算，别再有第二次了。”
  流裳静默片刻，迟疑道：“主子脾气好像比之前好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身处的环境不一样。”谢丹墨道，“以前在宫里，宫规甚严，主子的规矩也严。现在到了奚州，不必时时受宫规约束，主子性情也确实宽容了许多。”
  说完，很快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再越了分寸。”
  流裳抬眸望着屋外，神色晦暗不明：“主子是不是喜欢甘锦华？”
  “方才你没听主子说？她都没当真，这说明甘锦华只是一厢情愿。”谢丹墨说道，“不过若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主子面前提醒，这没当真，以后也说不得就得当真了。”
  流裳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你说的貌似也有道理。”
  谢丹墨不服：“什么叫貌似有道理？本来就有道理好不好？”
  流裳没说话，想到方才紫珑那句“我自己都没当真，你倒是操了不少闲心”，倒也微微松了口气。
  主子没当真就好。
  甘锦华虽然不错，可主子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子，不是甘锦华一个人的。
  想要一个人独占？不觉得太贪心？
  “走吧，我们也出去看看。”他抬脚往外走去，“看看那位傅家小姐就多大的脸，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着主子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