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之后，时洋没去看报纸上登的各科答案，也没估分，他吃了个散伙饭，补了两天觉，接着痛痛快快打了几天游戏。过瘾了才想起来问时樱在干嘛？问她这个漫长假期怎么安排？要不出去旅游一圈？
  时洋在QQ上问的，很等了一会儿才收到回复，说恐怕没时间。
  [时洋]：怎么会没时间？听说大学一般八月二十几号报道，从高考完到开学我们可以连嗨两个半月，出国玩一圈都绰绰有余。
  [时樱]：是真没空，我想报建筑学专业，趁放假得去报班学个素描。
  [时洋]：你都想好报什么专业了？
  [时樱]：早想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录上，反正考完也没别的事，我先学。
  [时洋]：我遇哥呢？他怎么想的？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高三这一年主要精力还是用在复习上，多数人都没特别做规划，想的是先备战高考，高考成绩出来看分挑学校选志愿。祁遇倒是不用等分，他总归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很难有第三选择，他可以提前规划好，但他没跟时樱聊这个，怕引时樱分心。直到最后一门考完，祁遇到一中考场外跟时樱碰头，两人牵着手去吃饭庆祝，吃饭的时候才谈到专业选择。
  祁遇问时樱还是想学建筑？
  时樱说没错，问他呢？
  他说一样吧。
  时樱听明白之后就托着腮帮子看向祁遇，说：“不用这么迁就我啊，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同专业，同校或者同城要见面都很容易的。”
  祁遇端着柠檬红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抬眼朝时樱看来。
  “本来要是没跟你在一起，我可能看评价挑个王牌专业。高中同班这两年半我发现了自己的乐趣，乐趣就是跟你一起读书。我妈也说认识你之后我做事情用心多了，所以我早就想好，反正做什么都没差，你想学哪一门我陪你，进了大学我们还在一起讨论问题，遇上困难可以互相帮忙，这样不是很好？”
  他勾勒的图景的确很美，时樱想了想，问他喜欢这专业吗？
  祁遇说他感觉都差不多，两年前他说自己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现在依然没有特别心仪的学科。祁遇都这么说了，时樱就没再劝他要遵从本心，照祁遇的意思，如果不考虑女朋友的影响，他可能是斟酌未来工作类型结合收入挑个回报值高的专业。既然他这么想，建筑学也不差，这也是很多人挤破头都录不上的好专业，再说任何专业只要学得够好，前景都很广阔。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垃圾的专业，只有废物学生。
  达成一致以后，时樱觉得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祁遇顺利录上了，而她分不够被迫要调配去其他专业。她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复习阶段尽力了，发挥已经很好很好，应该很有机会上清华，只是那成绩让她没底气选择不接受调配。
  这话时樱藏在心里没说，真要担心这个也得等成绩出来之后。
  她之前查过，在省内，最近三年清北理科最低录取分也在六百八十多。六百八十多那年，题目比今年难一些。好在对特优生来说，题目难一点或者简单一点他们感觉不是特别明显，像祁遇，高考前一模二模难度差那么多，时洋两场考试总分差了五十，对祁遇来说就是将近七百三和刚好七百二的距离，他只差十分不到。
  五中领导很看好他，觉得他只要不犯类似于涂错答题卡这种失误，总分最少也得在七百一以上，不能更低。
  横看竖看都是省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最后一门考完之后，时樱问他怎么样，他说还行，他口中的还行就是没什么问题。
  祁遇问时樱考得怎样，时樱说她估不好分：“我看了报纸上登的标准答案，估计六百九往上，今年这难度，真考个六百九也玄乎。”
  祁遇握了一下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说尽力了，不想那么多，放轻松等成绩出来吧。
  不管她能不能录上，这三年对时樱来说都太不容易了。
  刚进五中的时候谁能想到她毕业时能冲击清华北大？现在她在做这样的事，并且极有可能成功，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任何人听了都得竖个大拇指，太了不起。
  祁遇很为自己的女朋友感到骄傲。
  觉得假使她真能考上清北，那甚至比自己考个状元还开心，会特别开心。
  他俩第一次手牵手走在外面，不躲不藏的面对面吃饭，那感觉很棒。吃到中途，时樱想起来拿手机给时娟汇个报，刚拿出来，开机，小企鹅就闪个不停，打开一看，群里炸了。
  有人在呼唤祁遇，问他估多少分？
  还有人问他是不是按耐不住跟时樱表白了？在一起了吗？
  时樱脸上都热乎乎的，说：“好像有人看到你牵我走了，他们在群你call你。”
  祁遇进考场之前把手机托给带队老师拿着，考完拿回来直接往约定的奶茶店门口赶了，也没顾得上开机。他跟着将手机摸出来，开机，登上QQ。
  毕业之前才建起来平常安静如鸡的班级群里这会儿的确热闹。
  有人在问什么时候聚餐？说毕业了总得吃个散伙饭，高三这年同学们都没好好聊聊，现在考完可以坐下来吹吹牛了。除此之外就是互相问估分多少，再有就是关心祁遇感情问题的。
  他们说之前就觉得毕业之后会有女生按耐不住同祁遇表白。
  搏一搏，万一成了呢？
  没想到他先行动了。
  说祁遇果真对时樱有企图。
  问他喜欢多久了？
  牵手成功了吗？
  [祁遇]：在一起了，谢你们关心。
  他这一句让时樱都快不认识恭喜两个字了，群里的活人都在恭喜，还有人起哄让祁遇请客吃饭。长得帅，成绩好，女朋友漂亮，人生赢家啊。
  ——祁遇你报清华？时樱呢？估分多少？上得去吗？
  [时樱]：估六百九，看命吧。
  ——你俩都在啊？在约会？
  ——真羡慕你们，毕业，脱单，上名校，人生还能更美好吗？
  ——刚才班长是不是出来了？班长怎么说？哪天聚餐？上哪儿去吃？
  班长还在忙活，高考之后组织聚餐的太多了，聚餐首选自助，班长在看吃什么，价钱最低能压到多少。就这晚，班长在群里通知了聚餐时间和地点，事实上在他通知之前时樱已经知道了，听老妈说的。
  时娟说今天有好几起学生订餐，谈好了都说让他们到时间往店门口立个牌子，时娟本来真不知道其中一起是女儿班上的，直到她看到约定好牌子上要写的内容。
  本来已经给了对外的最低价，偏那么巧是时樱班上聚餐，时娟想了想这价钱还能往下压一点。按说不会亏，就算他们十分能吃，亏一点也没什么，樱樱毕业了，她高兴。
  散伙饭是高考结束之后第二天吃的，班主任并科任老师都到了，火锅店里气氛极好。
  时樱和祁遇坐在一起，旁边就是唐子豪。
  唐子豪坐下灌了两大口冰可乐，说没想到是在这儿吃，接到通知还挺意外的。
  跟他们同一桌的听到这话问啥意思？
  “你们不知道？这店是时樱妈妈开的。”
  “我们怎么会知道？所以是这个原因给的超低价？”
  “不然呢？你们这么能吃正常来说谁会给那么低的价钱？不亏本吗？”
  省重点实验班就容易这样，同学们闷头学习去了，很多人同班两年半也不太熟，互相之间了解甚少。时樱之前存在感也不强，只是长得漂亮在无形之中招了些关注，她自己并不高调。整个高中生涯最高调反而是最近两天，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和祁遇在一起了，这在学校里是个大新闻，贴吧那边都有人在讨论。
  毕业聚餐挺愉快的，唐子豪他们聊得热络，时樱和祁遇也在小声说话，边说边烫火锅。这次聚餐之后，班上同学再要碰面就要等志愿填报，他们约定等成绩出来决定了去向之后都到群里说一声，留在省内的姑且不论，准备出去的，有去一个地方的互相照应着，出去混不容易。
  吃完这顿，祁遇陪时樱找了个绘画教室，准备跟她一起学素描。
  名是报上了，暑期班实际还没开，他俩是等高考成绩同时等开班。胡老师通知同学们六月二十三号中午上网查分，让他们准考证号别急着丢。时樱的分数的的确确是二十三号中午查出来的，祁遇嘛，他提前就接到通知了，学校那边打来的电话，说他考了七百二十六，是省理科状元。
  这消息也被胡老师以喜报的方式发在群里。
  他说完群里安静了一下，接着就是疯狂滚屏。
  ——七百二十六？？？？？
  ——给我开卷都拿不了这么多分。
  ——我们状元呢？状元来讲两句！
  ——祁遇你说说上面给你发奖励了吗？有人上你家采访吗？
  ——别慌，稳住，先出门去做个发型，是时候给全国人民见识一下我们省状元的颜值了。
  ——你女朋友呢？时樱查出来多少分？
  时樱还在为祁遇高兴，都忘了自己，听说网上的查分通道已经打开，她赶紧刷新页面登陆进去。
  二十三号上午，祁遇就来了时樱家，说什么这个重要时刻得跟她在一起。祁遇看着时樱深呼吸两下才把准考证号输上去，全省范围内扎堆查分的太多，他们等了足足十几秒网页才跳转过来，然后就看到时樱的高考成绩。
  七百零四。
  上七百了！
  只要选择接受志愿调配，她至少有九成几率录上清华北大，全国范围内考了七百也很可能上不去的是挨着首都的河北省。比起凶残的河北，这边环境还算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