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川看着桌上的几盘劣质模仿八宝菜——中华丼，还有没开封的、便利店里就能买到的盒装速冻回锅肉，一脸蛋疼的表情。
  “这是中餐？”
  “难道不是吗？”春奈从明日川身上下来，看着自己炒得有些糊的中华丼，腼腆一笑：“这是跟吉祥寺駅附近那家中餐店的老板学的呢，但我总是把握不好加水的量，不是炒的太黏了就是炒糊了。”
  “炒糊了不只是水的问题，可能是你油放的少了。啊……问题不在这，”明日川揉着自己眼角，有些心累：“麻了，彻底麻了。我绝对不趁认这东西是中餐，还有那个速食的回锅肉，中餐从来就没有这种偷工减料的东西，速冻饺子在中餐里都是食物链底层的存在。”
  “可是，中餐店的大叔……”
  “你见过哪个霓虹人开的中餐店能是正宗中餐店？那家店我也去过，主厨还是从北海道来的渔夫呢，以前只会在他们那的码头上做寿司和生鱼片，他连鲤鱼能吃这种事都不知道，他会个屁的中餐。”
  霓虹除了个别不靠海的内陆地区如长野县吃河鱼之外，其他地方都以吃海鱼为主。
  因为霓虹的渔业养殖大部分都是海水养殖，所以淡水河中的鱼也以野生居多。
  例如鲤鱼这种腥味比较大且刺多难处理的鱼种，在霓虹几乎没有受众，做生鱼片的话能让厨师一边下刀一边骂娘，并扬言下次再让他做这种东西，他就亲自去海里抓鱼。
  唉……
  估计哪怕是做了顿肥美的红烧鲤鱼，这些舌头不会打弯的学生也不会挑刺，无福享受美味。
  春奈还是第一次见明日川露出这种如见暴殄天物的哀愁神态，不明白明日川哥哥为什么对中餐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可，可是春奈只会按照网上的教程去做，还特意去请教了饭店老板……”
  明日川见春奈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也意识到自己对她有些苛刻了。
  毕竟只是个霓虹的十七岁少女。
  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春奈的柔顺的头发，他说道：“难为春奈了，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毕竟在天朝有个词叫入乡随俗，中餐在异国他乡做出的改变，那是无数漂洋过海讨生活的先辈的结晶。我可以说这些菜难吃，但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是合理的。”
  拉着春奈的手伸到水池里，轻轻给她揉搓双手，明日川笑道：“你身边就有一位精通两个国料理的大师，为什么不尝试请教一下我呢？”
  “那需要付学费吗？”
  “只要你今天别问我收公粮就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敢问你要学费。”
  “明日川哥哥什么时候也怕这个了？”洗了手的春奈掩嘴轻笑：“平时不还总是笑话羽生君一天天的，见了近藤桑如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吗？”
  如果以往，明日川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认怂。
  但今天特殊。
  打空了一个弹夹的他现在是空仓状态，需要技能冷却。
  但不得不说，“第一人称真人射击游戏·浴缸限定”真好玩真刺激！
  “唉……今天才明白，有近藤那种女朋友，凉介还屡败屡战，真乃神人也。”
  他每次看见凉介顶着黑眼圈扶着腰走进教室，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根本不怕死的。
  也许凉介其实还有个名字叫韦德，穿着红黑色的紧身衣满嘴骚话，哪天腰子实在是扛不住了就给自己一刀，第二天又是条好汉……不然他怎么还没J尽人亡？
  他也不是没问过凉介为什么不节制一下，拒绝近藤的要求。
  每每问到这种事，凉介就总是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吼，怕她个卵，他东京银|枪小霸王什么时候怕过这？！
  有本事让他死在牡丹花底下，他做鬼也做个风流鬼，夜夜笙歌。
  听了凉介这种偶尔能一个小时搞五次的壮举，明日川总是回想起自己前世在QQ群里听到的传闻，什么一天左右互搏四五次的狠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节制就节制一下。
  好家伙，希望人没事。
  “明日川哥哥打算在文化祭上做什么？”
  “嗯……出锅快而且原材料简单的菜肴吧，毕竟这个主题的初心是将咱们班亲手种的那些蔬菜都能用上。”
  明日川一边给胡萝卜削皮一边思考着：“八宝菜其实就满符合要求的……八宝菜就是中华丼的原型，昭和时期有些中餐馆还是会做正宗的八宝菜的，但春奈你也知道，餐饮这种行业，一个厨子一个口味，哪怕是子继父业也绝不会味道相同的。所以八宝菜就变成了现在的中华丼。”
  将削皮的萝卜切好放在菜板边上备用，明日川拿过筷子仔细端详着春奈做失败的中华丼，而后挟了一筷子竹笋送入口中。
  春奈见状急了，她这一盘虽然是最成功的一次尝试，但那也仅仅是相对其他失败品而言的——不仅勾芡的相当浓稠，而且盐业撒多了，她自己偷偷尝过，嚼了没几下就吐掉了。
  “别吃，很难吃的。”春奈急忙去夺明日川的筷子。
  明日川也没反抗，任由她将筷子抢了去，只是笑了笑说道：“确实难吃呀，得亏没放肉，不然浪费了。”
  跟春奈自己想象中的安慰不一样，明日川完全实话实说，根本不会像网上段子里描绘的，不好吃也硬夸。
  但他即便是难吃也没吐，费劲咽了下去。
  大力揉了揉春奈的头顶将她的头发弄乱，明日川问道：“不夸春奈还直言不讳说难吃，春奈会难过吗？”
  “不会……”
  “真的？”
  “嗯……其实还是有一点难过的，就一点点。”
  春奈低着头小声说道，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围裙裙摆。
  “如果春奈想听夸奖，我能夸得你分不清是恭维还是事实，让你高兴一整晚。”明日川眼神柔和，语气轻松：“但那对春奈的厨艺提升毫无帮助，春奈也很明白我并非发自真心的高兴。”
  “现在我明确告诉你难吃，然后教你怎么改进，下一盘就会更好，直到有一天春奈自己受到夸奖时也问心无愧呢。”
  “想不想在文化祭上得到同学们的夸赞？想不想以后每天都做饭给我吃，听我真心夸你？”
  明日川循循善诱。
  春奈猛地看向明日川，抿着嘴用力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要！明日川哥哥教我！春奈也要学做好吃的中餐！”
  于是明日川嘴角上扬，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诶嘿，上当了。
  以后同居自己不用做饭了！
  春奈做饭，学姐沏茶，初鹿野揉腿……说不定还有爱酱打扫卫生洗衣服刷碗……
  nice！二乔.JPG！
  明日川觉得完美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就是跟谁结婚是个问题，起码名义上得有个法定妻子……
  春奈歪着头看着一脸傻笑手撕包菜的明日川，不明白自己学个做饭，明日川哥哥怎么乐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