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宋元时回了信，下午她接着去钓鱼，今天赵印没有来。
  侍卫守着，刘海棠余光打量着对方，侍卫有所察觉，凝眉道：“看什么，休要耍滑头。”
  “我耍过滑头？”刘海棠反问道。
  侍卫怔了一下，仔细想想，刘海棠从进来到今天，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做过，更没有逃走之类的事。
  为什么他们会认为她心思多，不好对付？
  因为尴尬，侍卫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
  “能夜钓吗？”刘海棠问道。
  侍卫面无表情地回道：“不行！”
  “好吧。”刘海棠应了一句，丢了鱼竿起身扭了扭腰，“我回去午觉了。”
  说着就走了。
  侍卫凝眉看着她。总觉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又想不到。
  御书房内，王宝低声和赵印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战还没停。”
  “局势如何？”赵印问道。
  王宝回道：“外头来回，说是孙将军占上风。”
  “秦王那边损失惨重。”王宝道，“这么消磨下去，他们仅有的兵马，坚持不了几个月。”
  赵印将笔搁在笔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宝提醒道：“圣上，不如趁现在将王小姐送出去？”
  “让秦王用自己的性命换王小姐，在万军之中，就看他如何选择了。”王宝道，“就算他最后舍弃了王小姐，也一定能撼动军心，给他一击。”
  赵印揉着眉心，淡淡地道：“明日吧。”
  王宝一愣，按照赵印先前的说法，今日中午要将刘海棠送出城去的。
  “圣上？”王宝不解。
  “嗯？”赵印凝了眉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就在王宝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闷闷地道，“将人带去吧。”
  王宝暗暗松了口气：“是！”
  话落，他忙出去将事情吩咐下去办。
  赵印看着头顶的承尘，莫名的就想到昨天下午，刘海棠坐在湖面一脸无辜说话的样子。这位小姑娘，总有办法让身边的人高兴轻松。
  “赵啸吗？”赵印冷冷地道，“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真爱，就应该有真爱的表现，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爱人。
  应该这么做。
  御书房内外很安静，王宝也没有回来，赵印忽然觉得很闷热烦躁，他打开门大步出了房门，外面守着的內侍和侍卫迎上来。
  “王宝呢？”他问道。
  小內侍回道：“王公公去青玉宫了，奴婢这就去找他。”
  “不用，朕亲自去。”赵印朝青玉宫去，不过走了十几步，就看到王宝气喘吁吁地从湖的方向跑过来，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居然迎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王宝喘着气道：“圣上，那王诺君跳湖了。”
  “跳湖？”验证了预感，赵印脚尖一转朝锦湖跑去，“什么跳湖的，为什么跳湖？”
  王宝回道：“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她前头说钓鱼，又说不钓了回去，可不过待了一会儿，又闹着来钓鱼。”
  “守着她的几个人不过闪神了一下，她就不见了，随即听到落水的声音。”
  赵印问道：“下去打捞了吗？”
  “是。大家都在湖里找人。这个天气湖水不算深，按道理不论生死都应该很好找，可……可就是找不到。”
  赵印停下来，深看了一眼王宝，眼底氤氲着怒气。
  王宝吓的一个激灵，跪下来不敢说话。
  赵印去了湖边。
  湖里浮动着十几个人，上上下下的找。
  赵印站在岸边，视线往远处延伸，又渐渐收了回来，落在近处。
  城外的战场，喊杀声震天，招展的旌旗下是流动的鲜血，赵啸穿梭在人群中，刀起刀落，血花四溅。
  忽然，敌方鼓点骤变，在战鼓的高台上，竖起了一根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女人。
  女子穿着一件半旧的朱色棉袄，下面是条湖蓝的裙子，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王爷！”萧军冲到赵啸面前，指着木桩上绑着的女人，“您看那边。”
  赵啸停下来抄着那边看去，一颗心唰的跳上来。
  这一刻，终于来了。
  赵印抓刘海棠，为的就是这一刻，让他退兵，让他以命换刘海棠的命。
  战事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女。
  也有无数支箭对准了少女。
  “秦王！”孙道同不敢出面，只敢躲在人群中喊话，“这上面是谁您一定知道吧。”
  “废话不多说。是您死，还是她死，给您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一刻钟后，她就会万箭穿心。”
  孙道同的声音落，场面静了一下，忽然再次炸开了锅，有人问道：“这是谁？”
  “是刘东家。”
  “刘东家？刘东家被抓了？”
  “不行，我们不能让刘东家出事，我们要去救她。”
  “怎么救？你跑的再快，也不如别人的箭快。”
  “那怎么办，怎么办？”
  刀剑滴着血，为了救给他们炸肉丸子、做冬衣夏服送药送点心的刘海棠，他们愿意赴死相救。可隔着千军万马，即便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
  “王爷？”萧军语调发颤，“打、打过去吧。”
  赵啸始终没有说话，高高坐在马上，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木桩被吊着的少女。
  “四弟。”晋王听到消息从后方纵马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不要做傻事！”
  “万军在前，战事吃紧，你……不要义气用事。”晋王道。
  周季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和晋王当然不想刘海棠死。可是，刘海棠的性命和赵啸相比后，他们自然是更加珍视赵啸。
  这是人之常情，赵啸能明白。
  “秦王！”不知道躲在那里的孙道同再次喊道，“红颜知己，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
  “秦王，王小姐要是死了，就是你亲手杀的。”
  “住口！”晋王大喝一声，又转头看着始终沉默的赵啸，“你不要胡闹！”
  大军离不开赵啸。在带兵行军的事情上，晋王很清楚他不如赵啸。
  甚至于，如果赵啸死了，即便京城在望，他也没有把握能够顺利京城，达成所愿。
  “四弟！”晋王抓着赵啸的胳膊道。
  赵啸转眸，视线落在晋王面上，难掩痛苦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