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海棠。”崔氏起身，和崔秀娟道：“秀娟，我们一起去吧。”
  崔秀娟点头，撇了王珏一眼，和崔氏一起出来。
  “你不要脑子不清楚，听他说几句就动心了。”崔秀娟看也不看崔氏，冷声道。
  崔氏失笑，道：“怎么会，我有立秋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来的。”
  “那就好。他算盘打的精明，让你住在附近，这是打算养外室了。”崔秀娟道：“就算想回来，那也得是苏喜云让位，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她也不可能让崔氏回来的。
  “你放心吧。”因为刘海棠的话，崔氏现在看崔秀娟，心里少了一分害怕，多了一丝柔软。
  是啊，秀娟是妹妹，也是女人，就算她表面再坚强，再能干，可她到底是女人。
  “秀娟。”崔氏忽然停下来，握住了崔秀娟的手，“谢谢你陪我们一起来，否则今天这事肯定不会办的很顺利。”
  崔秀娟愣了一下，目光闪动，随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甩开崔氏的手，愠怒道：“说什么疯话。”
  便拂袖走了。
  若是以前，崔氏肯定会惶恐不安，可今天换个角度再来看崔秀娟，她便笑了起来。
  觉得崔秀娟就是小女儿家的娇憨。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感的转变，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所以她竖起锋利的刺，时刻警惕着保护自己。
  “秀娟。”崔氏跟着她过去，两人依着记忆到库房，就看到刘海棠正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大家在收拾东西。
  崔氏过去，笑着问道：“差不多了？”
  “少了一对玉如意。佟妈妈说是一整块籽料雕的，价值连城。”刘海棠扫了一眼王妈妈，又道：“但是王妈妈说并没有见过，这么多年库房一直未曾开过门，所以她们确定，没有这东西。”
  崔氏蹙眉，这一对玉如意她是记得的，出嫁前父亲给她特意添上的，第一抬嫁妆就是这对玉如意。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弄错。
  除非被人偷走了。
  “王妈妈。”崔氏沉着脸，道：“劳驾你去将你们三爷和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
  王妈妈怔了怔，应了一声是，去请人了。
  不一会儿王珏和苏喜云就结伴过来，苏喜云面色还好，但王珏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
  “少了一对玉如意？”王珏进来就质问佟氏，“对清楚了吗。这库房十年未动过，怎么可能少东西。”
  刘海棠扬眉。王珏还真是耳根子软的人！
  “当年我嫁过来，头一抬嫁妆就是这对玉如意，你不记得了？”崔氏道：“而且，我因为喜欢，还摆在房里摆了一阵子，你说太贵重了，让我收起来，此后也就每年点库房的时候看一眼。”
  王珏当然记得，“你确定你没有拿回家去？”
  “没有！”崔氏摇头，“我从不会拿这里的东西回家。”
  这里有的东西，崔家不但有，还会比这里好。
  这一点王珏也清楚，所以脸色有些尴尬，好一会儿，他看向苏喜云，道：“让人再仔细找找。”
  “是。”苏喜云和王妈妈吩咐了一声，又转头过来和崔氏道：“到底有没有其实我也不晓得，若真的没有……会不会是姐姐记错了？”
  崔氏一怔，眉头微蹙。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就算有长辈在，刘海棠也是坐着的，她娘和姨母不会介意，而另外两位所谓的长辈，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没有送礼时缺件宝贝，而拿去送人了？”
  卖是不会卖的，第一，苏喜云不太会缺钱用，第二，她就算缺钱要卖东西，也不会卖这么显眼的玉如意。
  只有可能是她送礼少装门面的东西取走了。
  以为崔氏死了，崔家的人不会在乎这些，所以就想当然的拿走了。
  “你……”刘海棠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她以为刘海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懂事，“我要送礼，怎么会拿你母亲的东西。”
  刘海棠哦了一声，看向王珏，“王三老爷也不记得？”
  王珏一怔，忽然就想到了五六年前，陕西布政使罗大人过五十大寿，他们被邀去吃酒。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称心礼物，后来苏喜云就拿出了一对玉如意。
  那天罗大人几乎将他们当成了上宾，其后也一直往来。
  当时那对玉如意，苏喜云说是娘家哥哥找来的好东西，他还感动了许久……现在想想，那对玉如意和崔氏的嫁妆确实很像。
  “喜云，你……”王珏正要说话，苏喜云将他胳膊一捏，打断他的话，道：“三爷想起来了吗？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这库房我都没有进去过。”
  王珏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崔氏当然了解王珏，他向来不会撒谎，这样的沉默就是心虚和默认。
  ‘“娘。”刘海棠见崔氏想说话，她便起身，笑盈盈地和王珏道：“那就请三爷帮我留意一下，或许是被老鼠啊，猫儿啊拿着玩儿，塞在什么洞里去了。”
  ‘“到时候找到了，再给我们送去。我娘带着我们姐弟，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你们家大业大，总不能……”她说着，扫了一眼苏喜云，“偷拿我们东西不还的，对吧。”
  王珏脸腾的一下红了，他咳嗽了一声，道：“好，我让人去找。”
  “要真是被贼子偷掉了，也就算了。”崔秀娟道：“这对玉如意虽很值钱，但崔家也不差这些。就是转告那盗贼，拿了别人的东西，迟早都是要吐出来的。”
  苏喜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着怒气，摇摇欲坠。
  王珏也是难堪至极，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指苏喜云，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嗯。”王珏闷闷地道：“你们接着点，我有事去外院一趟。”
  话落，就拂袖走了。
  “好了吗。”崔秀娟不耐烦地和佟氏道，佟氏就回道：“除了玉如意，东西都对得上，奴婢这就让人装车。”
  崔秀娟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善后。”
  “走吧，娘。”刘海棠扶着崔氏，一行人走了。
  苏喜云站在原地，咬碎了银牙，好半天才压下了这口气，回了正院。
  王珏正在等她，见着她就怒问道：“罗大人的玉如意，就是秀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