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没惊讶，猜测道：“大约是山匪做的假吧，怕家人知道人没死绝，而拼命查他们，想要报仇。”
  刘海棠摇头，否定道：“山匪没有必要这么做。”
  人都杀了，还多此一举？再说，多添两具尸体，也表示他们多杀了两个人……
  这逻辑根本不通。
  “海棠。”崔氏摇头道：“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你我还好好活着就行了。”
  刘海棠道：“如果是意外，此事就算了。可如果是有人背后谋害呢？”如果真是有人下杀手，那么定是崔氏很熟悉的人。
  “海棠。”崔氏不想提，佟氏一把拉住她的手，面色发白地道：“夫人，小姐说的对。杀人就要偿命，这件事如果真有人指使，就算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报仇。”
  “报仇，谈何容易呢。这些年我也常想这个问题。”崔氏怅然一笑，“可是报仇自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何必呢。”
  她现在很安稳，她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更不想两个孩子，卷入到见不得光的黑暗中。
  那么肮脏，肮脏到她碰都不想去碰。
  “娘。”刘海棠不这么认为，“您不想去碰，可是杀人者却不一定会善罢甘休。而且，您我活下来，可当时死去的那些人呢。”
  崔氏一怔，想到当时跟车的那些下人死去的惨状。
  “他们纵然是卖身为奴，可依旧是一条人命。谁也没有资格去生杀予夺。只要做了，就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刘海棠想想就觉得有气，那些人的生命，崔氏的一生，还有死去的刘海棠……
  如果没有这场劫难，真正的刘海棠不会死，而她……说不定也不会死而复生来这里。
  “可是……”崔氏道：“可是过了这么久，就算想查想报仇，又从何查起呢。”
  刘海棠道：“从您这里开始查，您想想，您的存在挡了谁的道，添了谁的堵。”
  “我吗。”崔氏看向佟氏。
  佟氏蹙眉，脱口就道：“夫人一向与人和善，就算是家里的下人，她也是好颜相待。如果真要说有人讨厌嫉恨她，那就只有二姑奶奶和……”她抬头看向崔氏，一字一句道：“苏喜云。”
  “她？不会。”崔氏摇头道：“她待我一向很好，而且，而且三爷来的时候也说了，出事的时候她也去找了，跟着跑了很多天，她怎么会……不会的。”
  刘海棠发现，崔氏并没有否认她自己的亲妹妹。
  这让她很惊讶。
  “夫人。”佟氏道：“那女人一直想要跟三爷，这么多年都不嫁人，口口声声说她已经释怀，可她每每看三爷的眼神，那是恨不得黏在身上才好。”
  “你一出事，她就每天都去府里，帮忙打理府中的事，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那时候三爷伤心，哪能经得起她这么献殷勤，果然，三个月不到，两个人就好上了。”
  “还怕别人说，偷偷摸摸的好，等过了您头忌，两个人就直接成亲了。”佟氏道：“您说，她是不是好人。”
  崔氏周身发寒，沉着脸没有说话。
  她以前，一直将苏喜云当做好姐妹，甚至于，知道对方和王珏是青梅竹马，她还内疚过。
  可感情的事再同情也不可能让，所以她一直以愧疚的心态，拼命的对她好。
  “不、不会的。”崔氏心里难以接受。
  佟氏叹气，抱着崔氏安慰道：“不是最好了，免得您的一片好心喂了狗。不过，蛇过留痕，她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是不是她，娘您可以去试一试。”刘海棠道。
  崔氏一怔，不解地看着她，“怎么试？”
  “主动去府城，见她！”刘海棠道：“您去世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对她来说的刺激，只怕不会小。”
  其实，刘海棠的意思，让崔氏露出想要回去的意思，到时候苏喜云一定坐不住不能。
  这是有原因的，其一，王珏和崔氏是郎情妾意的少年夫妻，感情一直稳定，彼此深爱对方，崔氏想要回去，苏喜云必定紧张。
  其二，她如果做了，看见本该死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会心慌意乱，方寸大乱。
  如果是她，她一定会再有动作。
  “我……我不想回去。”崔氏绞着自己的衣服，显得又紧张又拘束，“不能回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一点都不想见到过去的旧友。
  就让大家当她死了，挺好的。
  “夫人。”佟氏握着她的手，道：“小姐说的对，您应该回去。就算不是苏喜云害的你，你也应该回去。”
  崔氏道：“为什么？”
  “不说别的，您的嫁妆可还在那边呢。”佟氏道：“当年您嫁过去，老夫人可是给您压了两万两的箱底，单子上各式各样的陪嫁，折算出来，至少有十万两。”
  “这钱，您就打算留给别人了？小姐将来也要嫁人的，您用什么陪嫁？”佟氏道。
  崔氏目瞪口呆，面色顿时变了，点着头道：“对，你说的对！”她忽然很焦虑。
  从小她衣食无忧，对钱没什么概念，就算是最穷苦的时候，也只是想着不要饿死就行。现在经过佟氏一提，她猛然想到，她不是王家的人了，那么嫁妆她却要带走啊。
  那么多银子，她拿回来两个孩子一人一半，也能让他们一个体面娶亲，一个风光出嫁。
  “好。”崔氏立刻做出了决定，“不管这个家我势必要回去，拿我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海棠的东西。”
  佟氏笑了，点头道：“您这样想，就对了！”
  刘海棠看着佟氏暗暗佩服，果然是看着崔氏从小长大的，把崔氏的性子摸的清清楚楚，一语中的，让崔氏点了头。
  崔氏也很让她感动，明明那么不想要回去，可为了她和刘立秋，她立刻就放下了犹豫和顾忌，同意了回去。
  “娘。”刘海棠握着崔氏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回去，有我和佟妈妈在。”
  佟氏也点头应是，“咱们站的正，坐的稳，无论牛鬼蛇神，都不怕！”
  三个人相视一笑，就将这件事定了，崔氏正要说话，刘立秋背着书包回来了，“娘，我回来了。”
  佟氏一怔，惊讶地看着刘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