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崔氏端茶放下，看了一眼崔青树，又看了一眼揉着头吸气的刘海棠，叹了口气。
  她闺女聪明是聪明，可是心思还是不够细啊，到底年纪小，否则也不会连崔青树的心思也看不出来。
  崔氏出了门，也不走远，就和叶婶在走廊上说话。
  “你怎么不去馆子里，在这里等半天，”刘海棠觉得口干舌燥的，喝了一杯水才觉得舒服点，“你明天一早就要去县城了吧，院试是不是后天？”
  崔青树穿着书院里的天青长袍，坐在那边，垂着眉眼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海、海棠，最近生意好吗。”
  “好啊，”刘海棠道：“一直忙着，算是走上正轨了。”
  崔青树嗯了一声，“恭喜啊。”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刘海棠弯腰凑过来看着他的脸，“你这都要考试了，怎么看你情绪很低落，不会是书没有读好，没有信心考上吧？不对啊，你读书一直很好啊。”
  “不是，”崔青树咳嗽了一声，“我挺有信心的，就是想走前来和你打个招呼，最近一直没空来看你们。”
  刘海棠点头，“那你好好考，等你回来，秀姐估计也要来送药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饭，给你庆祝。”
  “好！”崔青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积攒在心里，可到了嘴边却又像锯嘴的呼噜，半句倒不出来，“那、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刘海棠跟着起来，送他，“你不要太有压力，反正年年都有的考，今年不过明年再接再厉呗。”
  “不会，”崔青树回头看着她，朦朦胧胧间就看见她面颊红扑扑的，特别的好看，他的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支支吾吾的道：“我书读的很好，此去一定会考中的。”
  “那最好了，我们就等你凯旋归来。”刘海棠道。
  崔青树笑着说谢谢，出门崔氏打了招呼，刘海棠一路将他送到门口，崔青树问道：“你，今晚喝酒了？”
  “酒气很浓吗，我确实喝了一点果子酒，很不错。”刘海棠笑眯眯的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喝，你肯定喜欢。”
  他都已经开始喝烈酒了，他又不是小孩，寻常人家，他这个年纪都能成亲有孩子了。
  是男人了。
  “好。”不过崔青树不想说这些，这是刘海棠的心意，“那、那我走了。”
  刘海棠应是，目送他走远才栓上门回去睡觉，崔氏给她倒了一桶的热水，等着她洗澡，刘海棠脱了衣服舒服的坐在里面，直哼哼，“娘，好舒服啊，你也去洗澡吧，能解乏。”
  “娘不累，倒是你一天没有歇，很累。”崔氏过来给她揉着手臂，她今天炒了很多菜，胳膊肯定酸的很，“青树没和你说什么？”
  刘海棠奇怪，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这孩子心思重，你以后和他说话，注意分寸，也不要走的太近。”崔氏低声道。
  刘海棠盯着崔氏，噗嗤笑了起来，“娘，您就别和我绕圈子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说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崔氏松了口气，想起什么来，追问道：“知道什么。”
  刘海棠咯咯笑着，道：“当然是怕我带坏了崔青树，他不好好读书啊，到时候廖婶和槐叔会怪我的。”说着一顿，“咦，槐叔和柱子叔呢。”
  “不是一起回来的吗，都去睡觉了。”崔氏也叹气，崔青树来了，连自己爹都没说几句，就盯着刘海棠了。
  崔槐也是精明人，怕是看出自己的儿子心思了，回去还不知道廖氏做什么想法。
  “那就好，”刘海棠不洗了，喝酒后泡澡胸口闷的难受，“我去睡觉，明早再收拾吧，娘，您也睡会儿。”
  崔氏点头，帮她拿衣服看着她睡着了才走。
  第二天一早，崔槐心事重重的回家去了，廖氏收了工钱数了数，“这孩子……给这么多钱。”
  做了一天的工，给了六十文钱不说，还带了许多熟菜回来。
  “铺子里没有卖完的，丢了可惜，就让我们包回来了。都是锅里出来了的，没上过桌。”崔槐解释过，蹲在门口想着心思。
  廖氏失笑，“我还能嫌弃吗，就算上过桌也没事，我热一热就是了。再说，海棠那孩子心思细，不会给我们吃剩的菜。”说着，看见崔槐奇奇怪怪的，就问道：“你见到青树没有，是不是他有什么事。”
  “我去他们都已经走了，许多人一起，我就没追上去唠叨了。”崔槐说着，拉着廖氏低声道：“我看青树和海棠……怕是有什么。”
  廖氏愣了一下，“和海棠？不会吧。”她说完，自己都不信。
  “青树的性子我知道，”崔槐道：“像海棠这样的姑娘，万里挑一，如果能看中青树，是咱们家的福气。”
  廖氏摆着手，“就是因为海棠太好了，怕是看不上我们青树。要是青树今年考举人高中还差不多，一个秀才，不管是海棠还是立秋娘，恐怕都牵强。”
  “再说，不还有啸捕头吗，”廖氏摇着头，“算了别想了，等他考完回来，问问他就行了。”
  崔槐想想也对，“不说了，儿大不中留。青树也该娶亲了。”
  “我和你说，”廖氏指了指村尾，“刘有宝昨天回来了，你没有碰见吧？”
  崔槐摇头，他一直在做事，还真没碰见人。
  “上回去没见到人，这次去应该是见着菊英了。”廖氏道：“他从县里回来，浑身穿的都是簇新的，和刘全两个人挑着两担子东西，大家都说那箩筐里装的都是肉和银子。”
  “那菊英到底许的谁家啊。”崔槐问道。
  廖氏摇头，“不知道，他们家没有对外说。”话落就听门外有人喊道：“秀在家吗，我来送药。”
  “有人来送药了，”说着，夫妻两人一起出去。
  一出门，两个人随即愣住，门外头站着的居然是临月当生的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