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棠回头看了一眼笑的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廖氏，没说什么，转身往村里去。
  有的事没什么可解释的，你能去和一群猪牛解释，你的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猪牛听不懂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机会收拾一顿。收拾到见到她就怕，见到她就跟恶霸一样，就一切太平安静了。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小廖氏也怕丢人，压着声音去扯刘知水抱在怀里的衣服，“你做了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衣服被她一扯，两个白面馒头就滚到了地上，白生生的馒头顿时黑了。
  “廖梅香！”刘知水忙将馒头捡起来拍着，“有话回家说去，不准在这里闹让别人看笑话。”
  小廖氏盯着两个馒头……他们连黑面都快吃不上了，刘知水居然花大价买白面馒头，她气红了眼睛。立刻想到了什么，甩手就去扯刘海棠的篓子，上面的布一掀，果然也在筐子里看到了一个馒头。
  刘海棠也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带回来。
  “果然是这样。”小廖氏一把将馒头抓出来，往地上一丢，发疯的去踩，“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汉子买东西花钱。”
  好好的馒头，被她踩成了烂泥。
  刘海棠静静看着小廖氏，她想知道是谁煽动她的，还有早上走时，那有鼻子有眼完整的诋毁词段，又是谁传出来的。
  小廖氏发疯，顿时引来村里很多人围观，刘海棠在人群里看到了王氏一家子，还有站在人前的唐氏。
  都是想要看她笑话的人。
  小廖氏跺着脚，一抬头冷不丁的撞进了刘海棠的眼睛里，深，黑，暗沉沉的，冷冰冰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几步。
  “你发什么疯，这馒头是海棠买的。”刘知水又羞愧又气怒，反手就给了小廖氏一巴掌，低声吼道：“今天船靠岸，有个孩子掉水里，我下水把人救上来，可那孩子还是没气了。”
  “得亏海棠将孩子救活了。”刘知水道：“我又下了水又淋雨，衣服当然是湿漉漉的。你说湿掉的衣服我怎么穿。海棠去药铺回来的路上，特意给虎子买的馒头，你……你就这么糟蹋了粮食。”
  小廖氏被打的懵了一下，又听刘知水解释。自家男人从来不撒谎她是知道的。她顿时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圆这个场面。
  她的气怒都是被人挑起来的……
  小廖氏脑子混沌起来，隐隐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事不应该。
  “什么救人，我们可没听说谁落水了。”那边王氏呸了一声，道：“再说，她一个傻子还能把死人救活。她有这个本事，怎么还傻了这么多年啊。”
  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
  “知水，我看你老实本分的人，居然也做这样的荒唐事。”王氏啧啧叹气，去拉小廖氏，假模假样的安慰道：“都是婶子的错啊，是我家当年救了那对贱人母女，如今害了一个村的人。”
  小廖氏脑子嗡嗡的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刘知水想要解释，可他一个男人，哪能说的过王氏那张嘴。王氏道：“今天这事一定要弄清楚，不然我们塘子村就乱了。以后大家出去都没脸。”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里长来了。”
  “里长啊。”王氏喊着，指着光着膀子的刘知水，又指着地上被黑乎乎的馒头，喷着口水道：“自从崔氏和海棠分出去了，惹了这么多事不说，还成天勾三搭四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将来谁还敢娶我们村里的姑娘啊。”
  “什么跟什么。”里长凝眉，看了一眼刘海棠，又凝眉看着王氏，“什么勾三搭四的，大下午的不去地里干活，在这里嚼舌根子。”
  王氏顿时就道：“这……这三个白面馒头，是刘知水买的。买给刘海棠的，这其中有什么门道，你还不清楚吗。”
  “刘知水多老实的人啊，都被她们母女勾搭上了啊。这村里还不知道多少男人，暗地里去山腰上做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卖药得来的钱，她以前就是个傻子，能认识个茅草就不错了，还能卖药？说出去鬼都不信。”
  王氏吐沫横飞的说着。
  刘菊英站在人群后面听着，心里得意至极，她原本是打算说刘柱的。昨晚还特意让刘福旺将刘柱家的院子推了……所以刘柱早上没能走得掉。
  没有想到，刘海棠居然和刘知水也有事。
  “也不算栽赃吧。”刘菊英冷笑，“她要不是做这种事，怎么能活下来的。”
  龌蹉啊！也是，没读过书的傻子，她能做什么，懂什么。
  陪人睡觉得几文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刘菊英笑着，一边里崔秀和刘秋香一个人背着一筐子野梨子正好路过，见大家围着闹腾的在说话，不由好奇的停下来，刘秋香问道：“菊英啊，海棠又惹什么事了？”
  又惹事？刘菊英都快笑出来了，看来刘海棠在塘子村真是不得人心啊。
  “我也不知道。说是知水叔给她买白面馒头吃，被婶子知道了闹了起来。正好里长来了，大家就掰扯这件事呗。”刘菊英回头看了一眼刘秋香满身的泥，嫌弃的让了让。
  “白面馒头？”崔秀奇怪的道：“船义叔有钱买白面馒头吗？我可是听虎子说，他姥姥生病看大夫，她娘把家里的钱都拿回娘家去了。为了这件事船义叔和婶子还拌嘴了。”
  这话，当然是对的，但刘菊英和刘秋香都当做没有听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都很想证明，刘海棠不能干，更不认识什么药，甚至于她的病都没有好……她只是出卖身体赚了几个钱养家而已。
  一个傻子，永远做傻子好了，怎么可能比她们还能干。
  崔秀瘪了瘪嘴，背着篓子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刘知水道：“……辈分上我喊你一声婶子，你不要老了不要脸，张着嘴就乱扯乱咬。我和海棠救人，衣服湿了我脱了，馒头是海棠买给我家虎子吃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救人？我呸！她能救什么人，知水啊，你可真是学坏了。”王氏道：“婶子也是看你长大的，娶了虎子娘回来多不容易，你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要被狐狸精勾着，你这是要家破人亡啊。”
  “婶子都看不下去了。”王氏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和里长道：“里长啊，这真是作孽啊，这……这母子两个，咱们村是绝对不能再留人了，不然咱们村就真的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