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作者:锁然无骨    更新:2022-02-13 14:32
  听到那头传来不容错认的啜泣声,隋岳急了:“战战?说话,乖,你说句话!”
  战战听着隋岳的声音,愈发控制不住,抱着手机坐在阁楼的地板上嘤嘤的低声哭泣。刚刚从妈妈口中得知爷爷的事情时,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永远那么精力充沛,嗓门比她还要大,动不动就要挽袖子跟她干上一架,那样硬朗的人……怎么会!
  “爷爷的心脏出了问题,体检报告一出,组织马上就派专门的心脏科医生帮爷爷彻底的检查……结果却是……情况非常糟糕。”战妈妈低声讲述着当时的情景,战战脑中越来越懵。
  “爷爷之前一生气就容易脸红脖子粗,情绪也不稳定,其实并不是上了年纪脾气更加不好……而是心血不足……”
  是这样吗?战战茫然的想着,那自己在那段时间,总跟爷爷争吵,把他气得坐在沙发上直哆嗦……如果不是因为“战车”扮成战婷婷,如果争吵一直不断一直加剧,如果……
  战战突然异常的害怕,害怕那个在脑中盘旋的如果。
  “爷爷对你的疼爱你应该知道,自从得知自己的病,他就开始给你张罗相亲,他说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妈妈回忆起当时战战强烈的抗议,无奈摇头。
  “他就知道你现在心性还没定,所以不得不用‘战车’这个你最重视的东西来逼着你,他是怕自己来不及看到你找着一个照顾你的人……”
  战战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她一点都不相信!爷爷一直那么硬朗,他的心脏也跟人一样健壮啊,他还能中气十足的吼自己,把她一下子拎到一边去……
  战妈妈察觉到战战的颤抖,连忙抓紧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安慰道:“战战别怕!爷爷现在没事!这段时间爷爷一直在坚持治疗,病情控制的很好,再过些日子就会安排手术,别担心!”
  “妈妈,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战战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落,“那是我爷爷啊!”
  “我……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还成天跟他吵……时不时就出状况让他操心……万一……万一……”战战喉头哽住,渐渐说不出话来,战妈妈连忙伸手擦着她脸颊的泪水,不停哄着她。
  “这不是都好好的吗?没事的战战。”战妈妈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说着,“爷爷现在很好,医生都说状况在改善!妈妈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误解他,别跟他怄气,爷爷虽然采取的方式让你不高兴,但是真的是因为爱你疼你!”
  直到深夜,妈妈终于敌不过睡意陷入了梦乡,可是战战,虽然在妈妈的开导和保证之下,确定了爷爷现在没事,却仍旧止不住的心慌,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而当摆在床头的手机轻微的震了一下,战战看到熟悉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偷偷爬上阁楼,关好门拨通了电话。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所有未能宣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倾泻而出。
  隋岳听着战战断断续续的话语,知道了让她情绪失控的缘由。
  “战战。”隋岳低低唤她,“乖,别哭,我听着心疼。”
  隋岳耐心等着战战情绪平复,直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只剩下哭完之后的抽噎,隋岳才再度开口:“你啊,哭得我肠子都扭了,不然我现在钻过去让你打一打,平复一下情绪?”
  “……讨厌……”战战听着他一句接着一句逗她的话,加上哭过一场之后,总算情绪稳定了一点。隋岳又跟她逗了几句,才低低的劝导:“现在爷爷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
  “之前你并不知道,你们祖孙俩从来的相处方式不都是火爆的吗?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知道不?”
  战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可是……我想想就觉得好害怕,心里空落落的疼……”
  隋岳在这头无奈的苦笑,她心里疼,岂不知他现在不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哭声,心更是疼的一塌糊涂。
  “战战,长辈总有离开我们的一天,这是你不能控制的。”
  “……隋岳。”
  “恩?”
  “……我明天要去看爷爷。”
  “好。”隋岳柔声问,“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我想跟爷爷单独聊聊。”
  ******
  实在是太晚了,虽然隋岳担心,恨不得一直听着她的声音,却还是哄着她赶紧睡觉,只是放下电话,隋岳知道自己今天是别想再睡了。
  想着爷爷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严肃的神情,冷着脸问他对战战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时,隋岳就感受到了这位老人对于孙女的重视。只是隋岳没想到,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之前战战被赶出家门,那副落魄的样子几乎让他以为她真的如她所说般,自从车祸之后就不再受到宠爱,原来,爷爷是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实现对她全部的爱。
  而今天战爸爸跟他说的那些话,也更证实了家中每一个人在事故之后,对战战只是多了更多的怜惜,却并没有如她想象的失望。
  “隋岳,你个人条件很好,配我家战战算是我们高攀了。”战爸爸在陪着隋岳走到停车场的路上,其实就是为了单独与他进行这番对话。
  “伯父,您别这么说——”
  战爸爸挥手打断隋岳的话:“这是事实,我不得不承认。”
  “可是你要知道,你纵然有再显赫的家世,在我眼里都比不上我的女儿。”战爸爸话锋一转,脸上表情变得严肃,“战战可以不嫁给融江的公子,但是她必须要找一个诚心爱她护她宠她一辈子的男人。”
  “战战本身的个性好强,在她那次事故之后,表现的更加明显。我对她的教育,从来都是自由发展,而她那么想证明自己,我只能默默的支持。”
  “我不奢望你能做到和我一样程度的爱护她,但是必须对她好,给她发挥给她闯荡的空间,也能给她一个休憩和依靠的家。”
  “伯父,我会做到和您一样程度的爱护战战,并且会尽力做到更好!”
  战爸爸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父母的爱是永远无法超越的。但是我期待你的表现,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的期望……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一刻他语气中的狠厉,与战强国如出一辙。
  隋岳收回思绪,双手交叠在脑后思索着战爸爸的话,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常说的那句:对于一个女人来讲,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娶了她的妈妈。
  真的是这样吗?隋岳眯了眯眼睛——他会让战战成为这个例外。
  ******
  第二天,隋岳迷糊醒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他抹了一把脸,昨天晚上,不对,应该说是今天早上,他将近5点才迷糊睡着,这会儿头还有些混浆,隋岳习惯性的转身,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却没有了赖床的念头。
  收拾妥当之后,隋岳随便冲了杯麦片喝掉,给战战发了条短信:起床了没?
  战战很快回复:在爷爷这儿呢,吃过午饭就要回去了。
  这么早?隋岳微蹙眉头,她到底有没有睡觉?
  ——回去之后有安排吗?
  ——爸妈都不在家,我打算去找胖丫!
  好啊,这才刚刚回家,他昨天陪了她那么久,转过身就去找齐霁,根本没考虑这个正在跟她一条条发短信的自己!
  ——我在那附近,送你去?
  ——我自己开车来的啊,不说了,我去吃饭了。
  隋岳气哼哼的抿起嘴唇,看下时间,当即拿了车钥匙冲出门去。从隋岳家到爷爷所在的军区大院,用他疯狂的车速刚刚好赶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到达。
  隋岳一见战战的小吉普还停在门口,不由轻笑,手指愉悦的在方向盘上轻弹,悠闲的等着。果然,不一会儿,远远的走过来一抹纤细的身影,隋岳眯眼仔细一看,果然是战战。
  只不过……她今天的打扮,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天气炎热,一袭清凉的雪纺裙装是女生们喜欢的服饰,白底小碎花的掐腰款式看来清纯又洋气,战战八百年都不会愿意穿一次裙装,今天的打扮,让隋岳有些移不开眼睛。
  只是某个人走两步就不耐烦的抓一抓往腿中间飞的裙摆的动作……实在是不大雅观。
  战战边走边在心里唾弃,这什么破衣服啊!还亏得她信了妈妈的话,以为它真的轻便又安全。裙子是很轻,长度也不短,可是它太轻了,风一吹就到处乱飞,害的她手忙脚乱。更让人郁卒的是,本来要用这衣服哄爷爷开心,没想到却被一通笑话!
  气死了!本来还打算下午陪爷爷去医院复查,可是实在受不了这衣服,只能吃过饭就早早撤退了,战战又一次抓开乱飞的裙子,低头不查,一下子撞到了一具温热的胸膛上。
  “啊,对不——”
  战战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扯住飞快往前走,她正要挣扎,一抬头竟然看到牵着她的是隋岳,战战惊讶的张大眼睛:“你……你怎么在这儿?”
  隋岳盯着她的眼神又深又浓:“我来抢媳妇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