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筹谋(6)
作者:七月冬眠    更新:2022-02-13 13:23
  “冷决,你可是惹皇妃不开心了。”
  “属下未有。”
  冷决低头拱手,回应的万般认真,见他如此对待一个老实人,不禁开口为冷决鸣不平。
  “他甚好,惹我不开心的是你。”
  待我说罢,墨渊微眯瑞凤双眸,抬手轻扶下颔,若有所思地望向冷决,所言之时语调刻意上挑。
  “甚好?”
  “殿下明察。”
  “罢了,你先回朔华殿。”
  “属下告退。”
  回应相辞后,冷决便幻出四翼,腾身而起径直离去,他这一走,方才于他掌心借由映照的灵火便也被他一并带了去,周身霎时充斥黑暗宁寂,我因元神被墨渊禁锢无法催动气息幻化灵火,冷决走后,却也未见身前的墨渊施法幻化出半点光亮。
  “你纵然喜墨色,却总不能毫无一丝光亮吧?”
  所询后,墨渊并未回应,随即抬起手臂向前轻挥,身前却空无一物,本以为墨渊将我一人丢在了此处,将要迈步上前时,手腕却被一人握住,纵然不可见及此人面庞,我也知晓定为墨渊。
  见墨渊迟迟不语,我便先行开了口,近日心中不解之事本就甚多,着实不想于此再添一二。
  “墨渊,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处?”
  “未有为何。”
  “那为何那日你却跑没了影子?”
  “哪日?”
  “魔君说让你携我去见你母后的那一日。”
  一语落下后,墨渊随即轻声冷笑。
  “母后和母妃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同?”
  “母妃是我一个人的母妃,而那所谓的母后,是魔君所有子嗣的母后。”
  在我看来,母后和母妃皆用以唤娘亲,并无过多的差别,旁族我并不清楚,但九命猫妖一族,终生仅伴一人,也仅倾心一人,毕生不会再行他许,这娘亲自然也只有一个。
  而今经由墨渊这般一说,我于此明白,魔族同九命猫妖一族不同,魔君可以有诸多皇妃,不过却只能有一个皇后,母妃是将墨渊带来这个世上的娘亲,而母后则只是一个对魔族皇后的称呼,同他并无血脉之情。
  心中暗暗想着,还是九命猫妖一族要好一些,一人一世长久相伴,倾心托付永不相弃,那才是情爱该有的模样,正因如此,于寻觅倾心之人时,才会思酌个万般明白,不会草率而为,像魔族这般三妻四妾,本该托付于一人的爱意被分割成了若干份,那便再也不像情爱的模样,又怎还会好生珍惜所拥之人。
  沉浸思绪迟迟未言,许是见我久未回应,墨渊手中略微施力,手腕吃痛,随即回过神来,施力扭转手腕想要挣脱,却仍是徒劳无功,随之长呼出了一口气,索性不再浪费力气。
  “于你不在魔族的这些时日,我同魔族长老已在筹备你我的大婚事宜,你纵然而今不承认你是我的皇妃,不久后,你便再无反驳我的理由,这紫晶发簪,我是不会为你取下的。”
  “墨渊,其实无论是这紫晶发簪,还是这场婚典,皆是你束缚住我的法子,若是如此你大可将我关起来,你不了解我,也并不心仪于我,自然也不会想娶我,又何必如此而为?”
  说罢,他恍若被我这一番所言激怒一般,紧握于我手腕的指间骤然施力,腕间刺痛灼热,眉间深皱,紧咬住下唇,指尖不住颤抖,仿佛下一刻我的这只手腕便会被他折断。
  “只有如此,我才可以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才可以让母妃得以安息,才可以让那些苟活于世的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你不明白,也永远不必明白!”
  墨渊所言之时,咬牙切齿,逐字充斥恨意,一语落下后,愤然甩开我的手腕,腕间刺痛灼热之感渐消,向身后踉跄数步后我方才站稳身形,伸手轻覆手腕缓解痛意,驻足原地渐而平缓气息,眼前充斥黑暗,辨不明墨渊而今所在,也不知他是否已愤然离去。
  听墨渊方才所言,他母妃之死兴许存有隐情,而他所言的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若我所思无错,其所指的,应该就是那魔君之位,他此前携我去见魔君后,魔君便把他立为了魔族储君,想来,他之所以苦苦纠缠于我,不断设下种种圈套将我掳劫来魔族,也是为了能早日承袭那魔君之位。
  而这种种的起因,兴许皆是因那尚且不明是否存于我元神其内的璇玑璨玉。
  环顾周身,满目漆黑之色,周遭寂静万分,腕间痛意已缓解诸多,但仍不敢转动分毫,滞足许久,始终未察觉到半分墨渊所动,本以为他已然离去,却于方才迈步向前踱步之时,腰间环过手臂,霎时被他揽入怀中,不经意间触及到伤痛手腕,痛意袭来,不觉闷吭了一声。
  “你放开我!”
  “是时候回朔华殿了。”
  墨渊此时所言,语气已不复方才那般愤然,同往日一般颇为平淡,说罢,身后墨色六翼轻展,随即便携我起身腾空,于缭绕墨色云雾其间穿梭,此时已不复悬崖谷底那般漆黑,于途中,我自始至终皆未侧目看向墨渊,仅此注视前方云雾其间,一语未发,去时本便觉着良久才至的路程,归程则更觉漫长。
  终得行至朔华殿门前,冷决正守于殿前,见我二人落身后,随之低头拱手相示,落身后,墨渊恍若未见及冷决一般,伸手一把扯过我被他所伤的手腕,不顾我是否吃痛,疾步迈入了殿内,回手挥过墨色云雾,将殿门紧闭,径直行向床榻前,随手将我摔在了床榻上。
  轻覆吃痛微颤的手腕,捂于怀中,蜷缩在床榻上,双眸充斥怒色望向此时背手驻足于床榻边神情轻佻的墨渊,心中愤然之意愈盛。
  “莫要再揣度我的心思,你不是想要知晓我为何要携你去那悬崖谷底祭拜母妃吗,因为只有如此,才可让那些老家伙们相信我真的倾心于你,而不是为了那璇玑璨玉才刻意靠近你,这一切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个意外罢了。”
  “这一切,都是做给他们看的?”
  “不止如此,我年年去祭拜我的母妃,也是为了让那些老家伙们认为我无心争这魔君之位,且觉得我困于旧日哀思,不会有所作为,自然会让所有有心之人放下戒备,冷决也便于在暗中行动,这百年的时日,我唯一亲自在做的一件事,便是寻你所在。”
  愈发听着,愈发觉得墨渊的这般心思同我所想相较还要阴沉诡谲甚多,他暗中运筹帷幄的一切,于旁人眼中,不过皆是巧合和那犹若天定的意外,实则,其内则倾注了他的尽数心血,他蒙蔽了所有人,也利用了所有人,也包括,他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