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锦宝叹气，“芳莹她家在福建，又不能去她家看看她爸是不是真生病……”
  姚桦笑道：“要看是真病假病还不简单？让她家人把医院的费用清单寄来不就行了吗？如果单子寄过来了，医院盖章没有问题，那就是真得病了，没有就是假的呗。”
  “对哦，”锦宝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
  说完，她笑盈盈地夸赞道：“还是姚桦你聪明！”
  姚桦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不由得想起刚才上车前锦宝神情紧张的样子，心想：锦宝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呢？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锦宝被盯得不舒服，“你别像看犯人似的看我。”
  “你说什么呢？我哪有……”急忙否认后，姚桦摸了摸锦宝的头，“我只是想更了解你。”
  锦宝明白他是因为自己之前说漏嘴而起疑了，“姚桦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是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挺了解你的，可有时候又……”
  没有继续说下去，姚桦心想如果锦宝想说的话一定会说的，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他也没有必要硬逼着她说。
  “算啦，不聊这些了。”
  他让锦宝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你工作了一天，明天还要早起上早班，先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等公交车快到你学校了，我再叫醒你。”
  锦宝轻轻应了一声“嗯”，脑袋靠着姚桦宽厚的肩膀，缓缓闭上眼。
  时间如果倒退，她不会说出那些让姚桦起疑的话，她会更谨慎，更滴水不漏。
  好累……浑身像是快散架的累……
  疲惫感汹涌袭来，锦宝沉沉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见有人在叫她，“苏锦，听见没有？你醒醒！”
  周围很多人围着她，有人喊：“快打120啊，估计是连续熬夜休克啦，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苏锦感觉有人在掐她人中，她眼皮像有千斤沉，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苏锦被抬上担架，推进车里，担架的上方是氧气瓶的接口，通过一条胶皮管连着，不一会儿，新鲜充盈的氧气灌入苏锦的口鼻。
  “血氧饱和度持续降低，生命体征不稳……”
  她这是要死了吗？她不想死。
  项目马上就要上线了，她不能在这时候拖后腿！不过她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吧？项目会由其他人接手，又不是非她不可，公司也不会因为她一个员工而倒闭……
  算了，好累……反正爸妈也不在了，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锦儿，玩累了就回来吧？”一个浩瀚无边的声音在苏锦脑海里响起，那声音似乎来自极遥远的地方，却又离她近在咫尺，仿佛在她耳畔呢喃。
  “你是谁？你让我回哪儿去？”
  “回到父帝身边……”
  苏锦感觉周身一片温暖，好似被包裹在一片温泉里，所有疲惫、无助、痛苦、后悔、自责全都消失了，只有无穷无尽的安宁和自在。
  就在她几乎要沉浸其中时，一个很小的声音响起，“锦宝……”
  那声音像是被拦在了一堵厚厚的墙外头，“醒醒！锦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锦宝，锦宝！”
  公交车上，姚桦眼看着京华大学站要到了，可不管怎么叫锦宝，她始终沉睡着，长睫毛一动不动，那样子像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似的。
  司机看了眼中央后视镜，问：“发生什么事了？那小姑娘怎么啦？”
  姚桦一颗心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捏着，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不停唤着“锦宝”。
  “啊呀，不会是死了吧？一动不动的，”坐在附近的一个男人说，“你快看看她还有没有呼吸啊。”
  “你胡说什么？”姚桦怒不可遏，“她之前还好好的，锦宝她只是今天工作太累了，所以才睡得比较沉而已。”
  “睡得再沉也不可能这样摇晃还醒不过来吧？”男人说完，车里其他人也猜测说会不会是心脏病发作了？
  “也可能是脑子里长东西啦？我隔壁邻居他媳妇儿就是坐着休息的时候突然就死了，听验尸的医生说是脑子里有个瘤子突然裂开了，真是吓人哦……”
  听着他们的议论，姚桦感觉自己灵魂像被抽空了，他神色紧绷，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和中指，触摸锦宝喉咙边的颈动脉，感受它是否在搏动。
  没有动静？
  姚桦浑身不住颤抖。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脉搏？
  就在他瞳孔越来越深，几乎要陷入绝望和疯癫时，眼前的女孩缓缓睁开眼睛，“桦桦哥哥，到站了吗？”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真是睡着了呀。”
  “小姑娘，你可真是吓死人啦，怎么睡得那么沉啊？你对象刚才脸都白了哦。”
  锦宝疑惑地看着姚桦，“怎么啦？你刚才叫了我很久吗？”
  姚桦没回答她的问题，一双眼牢牢盯着她，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京华大学站到了！”
  锦宝听站点到了，不顾姚桦还在失神，赶忙拉着他的手跑下了车。
  “锦宝……”姚桦语气充满担忧，“锦宝你身体有不舒服吗？”
  锦宝一脸疑惑，“没有啊。”
  她动了动自己胳膊，“刚才不晓得做了什么梦，我睡得好舒服啊，好像浑身都有劲儿了，到底梦见什么了？真奇怪，我觉得像是浑身都被充满电了似的。”
  “你刚才……”犹豫了一会儿，姚桦说，“你刚才颈动脉停了一分钟。”
  “啊？”锦宝发愣。
  “颈动脉的跳动和心跳一致，正常人的心率为每分钟60~100次，也就是说，颈动脉搏动也为每分钟60~100次。”
  说完，姚桦再次将两根手指贴在锦宝喉咙旁边，感觉到它充满活力地跳动着，一分钟74次，很正常。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语气十分担忧，“锦宝你明天别去饭店上班了，我带你去我爸那儿做个全身检查。
  脉停不是小事儿，说明你刚才出现了心脏骤停的症状，一定要好好查查心脏的状况。”
  锦宝听得也害怕了。
  不会她这身体小小年纪就心脏病吧？
  上一世她就是休克猝死的，她可不想又死得这么莫名其妙的。
  “嗯，我明天去体检。”锦宝说。
  经过之前那么一吓，姚桦如今只关心锦宝的身体健康，对于锦宝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这件事情完全忘了。
  锦宝也没有再胡思乱想，晚上难得一觉睡到天亮。
  自从她师傅离职后，她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如果”……
  如果她没有当助教，如果她没有天天和她师傅黏在一起，非要跟着他出差去云南，和他独处时间太多，是不是她师傅还是她师傅。
  锦宝每次想多了就开始后悔，觉得是自己把师傅逼走的。
  这些情绪她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
  刚才让姚桦起疑的事又令锦宝后悔，她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没做好……
  不过现在这些负面情绪都被清空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想了，这条命是她捡来的，她要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和锦宝相反，姚桦一夜未眠。
  他脑子像是一部放映机，快速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科书籍，找出所有心脏忽然骤停有可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