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瓷瓶里的幽魂，有些飘离到了世间，化作圣女执念，也不老不死，流离在世间。
  这一点，她们自己也清楚，也都明白，总有一天，圣女是会回来的，届时，她们都会消失。
  仁爱医院。
  ‘叮’一声，躺在江子兮床头的姥姥清醒过来，她触碰着江子兮的脸蛋，顿了顿，随即笑了。
  她转头，看向睡眼惺忪的小女孩：“你过来。”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精神了些许，小碎步走了过去：“姑姑，怎么了？”
  姥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瑶瑶，姑姑可能，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瑶瑶十分不安，“姑姑，你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能。”姥姥摇了摇头，“以后，你就跟着你子兮姐姐好吗？从今往后，她会代替我照顾你的，你放心，你子兮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瑶瑶拼命摇头，委屈得嘴巴瘪得很紧：“姑姑，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瑶瑶，听话，以前姑姑不是告诉过你，总有一天姑姑是会离开的吗？早晚而已。”刘老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瑶瑶，你是个大孩子了，要懂事，明白吗？”
  “就是因为瑶瑶懂事，姑姑才喜欢瑶瑶的，所以，瑶瑶不会让姑姑失望的，对吗？”
  瑶瑶更委屈了，死咬着牙，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嗯，瑶瑶都听姑姑的。”
  姥姥最后看了江子兮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的包以及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带走。
  江爸进入病房的时候，见姥姥不在，疑惑的问道：“你姑姑她人呢？”
  “姑姑说，她要走了，以后让我跟着子兮姐姐。”瑶瑶终于哭出了声。
  江爸佝偻的背脊一震：“她走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
  不应该啊，姥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她能去哪儿？
  江爸把手上的饭菜递给瑶瑶，转身去找姥姥，却发现整个医院，再无姥姥的踪影。
  整整两天都没有回来。
  看来姥姥她，是真的走了。
  ……
  另外一边，女厕所，清洁阿姨捡起地上的一件红衣和一双高跟鞋，大致看了一眼，发现这衣裳还崭新崭新的，于是对着镜子比对了一下。
  “这上好的衣裳，怎么丢在了这里，有人吗？是不是谁掉在这里的？”
  厕所里，没有人。
  清洁阿姨心中一喜，直接将衣裳装进包里，拿出去卖了。
  ……
  五天后，江子兮醒了过来，她呆滞了整整一天，瞳孔才聚焦。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理清楚了所有的记忆，整个人显得更呆了。
  瑶瑶没有和江子兮接触过，担心被嫌弃，乖巧的坐在一旁，连吃饭都不敢吃多了，生怕江子兮说她。
  可事实上，江子兮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
  “子兮，该吃饭了，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江爸递给她一个饭盒，眼神有些担忧。
  明明医生说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可江子兮就是呆呆的，看上去很奇怪。
  江子兮回头，对上江爸那张经受了许多痛苦的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似的。
  她眼眶微红：“爸，我回来了……”
  江爸见她恢复正常，喜不自胜，颤巍巍将一杯牛奶送到她手里：“快，快吃饭，吃了身体就会好了。”
  江子兮点头，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一旁的瑶瑶，也低着头，慢吞吞的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你叫什么名字？”江子兮问道。
  瑶瑶一时间没回过神，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说道：
  “子兮姐姐，你好，我叫瑶瑶。”
  她有些犹豫：“姑姑跟我说，从今往后，让我跟你一起生活。”
  她很担心江子兮不要她。
  “好。”不想，江子兮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出院了，就去办领养你的手续，放心吧，有我在，你就有个家。”
  瑶瑶是姥姥从孤儿院领养的。
  身为圣女的执念，姥姥活得实在是太长了，这几百年的光景太长，所以她会领养很多孩子，最后，也会看着这些孩子死去。
  每一次，都是锥心的痛。
  “子兮姐姐，你知不知道姥姥她去哪里了？”
  江子兮回答不上来，只能说道：“她啊，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
  瑶瑶眼中又有了泪水。
  出院后，江子兮办理了瑶瑶的领养手续，将其接到了自己的住处，两人开始了新生活。
  她想将江爸也留下，可江爸还是喜欢住在老家，没办法，江子兮只能送他回去了。
  ……
  十年后。
  校门外，一女生穿着白色长裙，头发披在肩头，简单挎着斜包的小女生，手拿着一个烤面筋，正慢悠悠的吃着。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踏着地板，等着瑶瑶放学。
  在幻境中时，江子兮总会觉得饿，总会想吃东西，而且吃得极多，那是因为，在现实中，她一直在沉睡，肚子很饿。
  那种饥饿感，延续到了幻境中。
  而现在，或许是在幻境中习惯了，她的胃口居然也大了起来，随时随地都想要吃点东西。
  “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吧？在这里干什么呢？”保安一脸正气的说道。
  江子兮原本都快要三十岁了，但自从清醒过来了之后，她的脸越长越年轻，越长越漂亮，这十年，长得真是越来越像从前的自己。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正是因为和以前差别太大，导致她连班都上不了，只能出来自己开店。
  街角那间古董店，就是她的铺子。
  “嗯，不是这个学校，我是来等人的。”
  保安皱眉：“那你是哪个学校的？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为什么偷溜出来？我告诉你，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脑子里就没点读书的念头，一天天的想混社会。”
  “等你真的进入到社会之后，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之后十分钟，江子兮平白受了一大通的教育。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解脱了。
  以后，绝对不来学校接瑶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