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苏洛跟女友进来，方超意犹未尽地抬起头。
  满嘴鲜血，殷红醒目。
  他扭头面朝苏洛，兴奋道：“大人，您说的没错，这样吃得好饱！”
  房内的三个活人愈发的紧张恐惧。
  两个女人都快哭了。
  苏洛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
  他觉得这小子有点傻，就像是……当年的自己。
  “婷婷，他交给你。”方超指着窗户边的男人，冷笑道，“他俩估计是憋坏了，想干坏事，逼得那两个女人逃脱时打开门引来怪物。”
  他冲着瑟瑟发抖的两女努了努嘴，安慰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满嘴鲜血的他格外恐怖。
  两个女孩花容失色，哆嗦着话都说不出。
  阳台的男人将匕首横在面前，颤声道：“你们不许过来，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一道黑影闪到面前。
  他下意识地刺出了匕首，却感觉脖子一痛，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男人倒在地上。
  “这样似乎的确更好呢。”方超听到了女友的声音。
  他心疼地看着女友腹部插着的匕首，还没说话，就听苏洛道：“还有她们。”
  “什么？”方超没明白。
  “救了她们，不该收取报酬吗？”苏洛语气森冷，如腊月寒风。
  两个女人真的哭了。
  方超的女友心里不太舒服，又不敢反驳。
  “不要用从前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苏洛漠然道，“圣人在这个时代活不久。”
  方超神情挣扎。
  苏洛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你可以将自己代入资本家，能坚守等价交换已经是最难得的品质！”
  他看向两个哭泣的女人。
  二人连忙止住哭声，惊恐不安地颤抖着。
  面对苏洛，方超有种发自内心的敬仰、崇拜与信服，可对方的一席话仍旧让他极为难受。
  初入末世，他的观念尚未扭转，苏洛的话如同一柄巨锤砸在心间。
  他仿佛看见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怎么才算等价？”方超出声。
  “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能赋予等价意义。”苏洛淡淡说。
  方超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大人，这就是血族的生存方式吗？”
  苏洛望着窗外，一道道记忆画面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对，”他说，“这是我要教给你的！”
  他心中还有句话没说。
  在末世中，这适用于任何种族。
  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并不多。
  他受到宋淼影响，给自己定下这个底线。
  迈过这个底线，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而超出太多……
  会活得很累，很难。
  那不是苏洛所需要的刀与旗帜！
  上一世，他遇见过很多好人，结局大都凄惨无比。
  末世中，善意很多时候会被曲解成懦弱！
  他拍了拍方超的肩膀，走到窗边：“两天后我会过来，希望这栋楼已经在你的控制下。”
  倘若这家伙能做到，他可以送对方一个大礼。
  否则的话，他只能物色下一个更加合适的代言人。
  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这个下级很难活得太久！
  苏洛推开窗户，展开双翼，迅速飞离。
  角落处的两个女孩看着他渐渐飞远的身影，神情呆滞，都忘了哭。
  方超求助地看向女友。
  “这是大人对你的考验！”女友郑重说。
  方超颔首。
  他神情毅然，眸中红芒闪烁，隐隐透露出一簇火焰。
  ……
  苏洛在外边转了一圈，寻到两只味道可口的怪物填饱肚子，这才朝着工厂的方向而去。
  在工厂门外百余米处，他停了下来。
  将双手插在衣兜，他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门卫旁是一株樱花树。
  月光之下，满树樱花绽放，如同闪着光。
  树下的藤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清凉的连衣裙，修长双腿裹在黑色丝袜中，充满诱惑。
  在苏洛走来时，女人满面含笑地看他。
  可是当看清楚他的长相后，女人脸色瞬变，受惊的兔子一样化作一道白烟没入到樱花树下。
  苏洛脚踩在地面上，在静寂的黑夜里发出“踏踏”的声响。
  他越过大门，慢慢走到樱花树下。
  明明无风，满树的樱花却微微抖动，就像是煮沸的水。
  苏洛伸手折下一截树枝，放到面前。
  手中的樱花肉眼可见地枯萎。
  他坐到藤椅下，漫不经心道：“如果你不出来，我就砍了这棵树。”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响动。
  “再把树下的尸骨也一块烧了。”苏洛抬起手指。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簇火焰，将手中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
  空气轻微波动，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身影距离他两米，惊惧而怯懦地看着他：“我……我没有伤害过人。”
  寂静无声。
  苏洛却听到了对方的话。
  “门房的人跟你也没关系？”苏洛嘲弄问。
  “那是他自找的，我在报仇。”女鬼潸然欲泣，“我原本在厂子里打工，新来了一个主管……”
  苏洛默默听着。
  女鬼声音凄惨，讲述了一个单纯厂妹被海王主管PUA到自杀的故事。
  死后，海王主管为了避免麻烦，将她埋到了这棵樱花树下。
  男默女泪。
  “的确可怜，”苏洛颔首，“如果树下不是一具狗的尸骨的话，我可能还真会信！”
  女子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他。
  树下是狗的骨头？
  ……
  次日。
  宋淼听手下人传来消息。
  她犹疑地下楼，发现工厂门房前的那株樱花树竟然被人砍倒了。
  树上樱花一夜凋零。
  而在树下，被挖了一个坑。
  察觉到那股阴冷气息不在，她举着枪小心翼翼靠近，发现坑中有一堆白骨。
  她大致辨别了一番，似乎是一只狗的骨头，头骨特别明显。
  宋淼用脚踢开白骨，没有见到别的东西。
  她站起身，望向办公楼的方向。
  一道人影自她脑海中闪过。
  “投桃报李么？”
  “倒是挺厉害的，没白费我拉拢，”宋淼脑海中闪过苏洛那张面瘫脸，摇了摇头，“就是太好色了。”
  ……
  苏洛正把玩着一本黑色的硬皮书。
  书的材质奇怪，封面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一种地球上从未有的文字。
  苏洛却清楚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