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作者:云中岳    更新:2022-02-12 14:36
  走近至五六丈内,他吃了一惊,一条大黄狗静静地躺在柴门旁的血泊中,脑袋已被击碎,柴门闭得紧紧地,日上三竿,村人为何仍闭门高卧不起?
  他正想上前叩门,找人问问龙家小姐的底细,突听屋内传出奇异的笑声。他向侧一闪,闪在门旁凝神倾听屋内的动静。
  怪笑声未落,另一个本地口音的嘎嗓子说:“我不管是何人引介你来的,卓某一概不予接纳。哼!阁下既诚心相求而来,为何击毙卓某的看家灵犬?”
  先前发笑的人冷哼一声,接口道:“明苏兄,何必呢?世光兄引介咱们前来借住几天,等管兄伤愈之后便可离开,何必……”
  另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抢着接口道:“德芳兄,别和他磨牙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他明白以免多费唇舌岂不干脆?”
  “唔!是这个老奸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藏在门外偷听的安平恨恨地自语,悄然取出包着的蟠龙连弩抓在手中。这是他夺来的战利品,使用并无困难。
  先前怪笑的德芳兄应了一声“是”,大声说:“明苏兄,你放明白些,蟠天苍龙世光兄已经告诉咱们了,你是老程的早年知交好友,他八成儿在今天会来找你治刀伤。昨天咱们盯住了他,却又发现有人暗中保护他离开东山,咱们只好放手暂行回避。昨晚管兄负创全力搜寻他的行踪,一无所获,途遇世光兄,指引咱们前来找你。告诉你,不管你肯也好,不肯也罢,反正咱们住定了,一方面是让管兄养伤,一方面是等候老程师徒前来送死.明荪兄,如果我是你,便乖乖地安静些,不然……哼!你自己去想好了,反正你也不是糊涂人。”
  “你们要卓某出卖朋友?”有荪兄厉声问。
  “咱们并不要阁下出卖朋友,只要你安静些,不必管咱们的事,不必耍花招出外通风报信。”
  “哼!这不是出卖朋友是什么?”
  “咱们不要咬文嚼字说道理好不好?今午咱们还未进膳呢,取些酒菜来待客吧,走,兄弟陪你入厨,你不会令咱们失望吧?”
  蓦地,管兄一声低叱,屋内“砰”一声响,有人撞倒了不少家俱,管兄的冷笑声入耳,笑完阴森森他说:“明荪兄,不必自讨没趣了,你那两手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用不着献宝。管某虽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即使砍掉一手一足,你也休想讨得好去,乖乖替咱们准备食物,不可心生异念。德芳兄,看紧地,我到门外收拾狗尸,以免令好朋友生疑。”
  安平闪身到屋角,跃登檐下藏身,向门口注视。刚藏好身子,柴门悄然而开,鬼眼夺魂管信的身影出现,举目四顾片刻,方将狗尸拖至屋。右抛入林中,入屋而去。这家伙脸色有点苍白,脚下略为沉重。
  “果然是他。”安平心中暗叫。
  他想看看老程是谁,决定静观其变。
  约摸过了一刻时光,小径西端出现了人影,共两人,渐来渐近。
  “是他们两个,伤势已无大碍了。”安平自语道。
  来人是夜鹰程炳和孙琪师徒,孙琪的臂伤毫无影响,夜鹰则脚下略现蹒跚,脸色苍白。
  孙琪背了一个小包裹,腰是单刀。两人的目光落在农舍的柴门上,急步而来。
  安平居高临下,看得远,发现两人身后远处,有人影在路侧的林影中一闪而没。相距太远,林木映掩,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而已。但行家一看便知,那是有意追踪的举动,决不是小径中的行人。
  他将包裹取下,塞入屋檐藏好,飘落实地掩至屋后,找地方潜入屋中。
  程炳师徒疾赶屋前,毫不犹豫地上前叩门。
  屋内有人走动,有人叫:“门没上闩,进来。”
  孙琪推开柴门,向里仔细察看。厅中家俱简单,但相当凌乱,八仙桌与乱七八糟的条凳左歪右倒,一些农具零落地堆集在屋角,至内间的走过前,坐落一个穿了破棉袄的肮脏老农夫,蜷缩在壁角下的矮凳上,一双带红圈眼屎成堆的昏花眼,无神地注视着不速之客,乱七八糟的花白胡子盖住了双膝,看上去像是个将死的老猫。
  孙琪怔住了,迟疑地问道:“打扰老伯,访问这可是卓老伯明荪的居所么?”
  老农艰难地站起,伸伸懒腰,举步维艰地挪动着双脚,迎上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说:“屋主确是卓明荪,他不在家,要在午间方能回来,不过你们可以进来坐坐,两位贵姓?”
  孙琪将程炳扶入,程炳颔首为礼,说:“在下姓程名炳,是明荪兄的好友.那位是在下的门徒孙琪。在下师徒两人,有事前来拜望明荪兄,一别十余年,不知明荪兄目下是否得意?”
  老农请两人落坐,奉上两杯冷茶,木然地说:“卓老这些年来,潦倒不堪,只须看着屋中的光景,不问可知了,他的相貌,也大不如昔,到底是老了,当年的英风豪气已不复见啦!”
  程烟眼中泛起疑惑的神色,端着茶杯惑然问道:“听老兄说话的口吻,定是我辈中人,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早年的大号可否见告?”
  老农先是一怔,接着干咳两声,吃力地说:“不要挖苦人了,我不过是替卓老看屋的人而已。”
  程炳放下茶,并示意孙琪不可喝茶,鹰目森森地盯视着老农,冷冷地说:“兄弟提一个人,也许老兄不陌生。”
  “你说什么?”老农眯着红眼圈问。
  “老兄该不是耳聋吧?”
  “老汉是动问程老提的什么人。”
  .“火眼狼沉德芳,一个使用蒙汁药极为精明的老江湖。”
  “老汉毫无所闻。”
  “他是鬼眼夺魂管信的朋友,十余年前,他是专门供给消息从中分利的黑道有名人物,老兄不会健忘吧?”
  老农用手指挑掉眼角的眼屎,怪笑道:“蒙汗药是迷魂药物的一种,不一定要放在茶水酒菜中将人弄翻。老兄既然知道火眼狼是擅用蒙汗药的高手,仍然大意得毫无戒心,岂不失策?”
  “你……”程炳变色而起叫。
  “坐下坐下,稍安毋躁。大门上方放置了妙药,门推开药末洒落,人从门入,必定吸入些少。只因药份份量轻,药力也就散得慢,看光景,时辰也该到了。”
  程炳师徒几乎同时坐不稳,上身一晃。老农往下说:“这种药比黄金贵十倍。每一两如放在茶水中使用,可弄款上百名好汉。假使用作飘散制敌,譬如说,就算放在门上吧!那么,一次必须用五钱以上。也就是说,得花五两黄金,方能将两个人弄翻。”
  孙琪变色离座,伸手拔刀。
  “躺下啦!小朋友。”老农鼓掌叫。
  程炳吃力地撑凳站起,猛摇脑袋,摇摇晃晃地问:“你……你用了五……五钱?”
  “是的,为防意外,茶中也放了足以将人弄翻的份量。老兄,你很精明,可是仍然难逃此一劫。我沈某人的一双火眼,确是不便,一眼便被你看出,这就是为何要在此等你的缘故。”老农得意洋洋地说,老态全消,精神抖擞,与先前判若两人,火眼不再朦胧,厉光闪闪。
  “砰”一声响,孙琪倒下了,单刀只拨出五六寸。
  程炳靠撑在八仙桌上,用近乎虚脱的声音问:“你……们把……把明荪兄怎……怎样了?”
  火眼狼伸手向过道一指,大笑道:“哈哈哈!那不是来了么?你的老朋友鬼眼夺魂,无巧不巧地也来啦!”
  程炳再也支持不住,上身一晃,双手抓不牢桌面,砰然倒地,翻滚了一匝,使人事不省。
  鬼眼夺魂挟着一个白须脸色姜黄的人,刚好到达厅中,飞起一脚将脸色姜黄的老人踢倒在地,大笑道:“姓卓的,谢谢你的合作。”又向火眼狼笑道:“德芳兄,将他三人吊起,弄醒他们,我要他们死得明明白白,死而无怨。”
  火眼狼立即找来几条牛筋索,分别将三人的腕脉捆实,吊在横梁下。准备停当,取来冷水泼在程炳师徒的头脸上,两人逐渐苏醒。
  三人仅可用脚趾沾地,吊在那儿难受极了。卓明荪已动弹不得,穴道早被制住,只能任人摆布,见程炳已醒,咬牙切齿地叫道:“程兄,你既然已经洗手归隐,何苦又重入江湖,给这恶贼找到?别怪兄弟我,我根本不知重入江湖的事,是蟠天苍龙泄露兄弟在此隐居的消息,他们怎会知道你重入江湖的?你和这恶贼过去是朋友,他为何要计算你?你们之间的烂帐该自己结算,攀上我是何道理?”
  鬼眼夺魂伸手抽了他两耳光,冷笑道:“你鬼叫什么?你是程炳的好友,好朋友有同生共死之义,作陪他死名正言顺,怨天尤人,你算什么八豪之一?”
  说完走近夜鹰程炳,阴阴一笑,阴恻恻地问:“姓程的,常言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竟然得了钱财便远走高飞,对得起我姓管的么?”
  夜鹰程炳痛得冷汗直流,切齿叫道:“姓管的,程某问心无愧,对得起你,你不应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鬼眼夺魂狠狠地抽了他四耳光,怒吼道:“王八蛋!你还敢说对得起我?六个人做买卖,只有三个人分红利,你得钱财,不但没将你该办的事做干净,还将孽种带走留下祸胎,一走了之。管某整整找你十二年,铁鞋也跑破了不少双,跑得好苦。只道你已上天入地,却原来仍在人间现世。三八蛋!你这狗东西是何居心?留下孽种,准备要他找管某报仇?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凶手之一?你是不是把过错和仇恨全赖在管某的头上了?”
  一旁吊着的孙琪,困惑地不住地向两人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