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放肆
  季谣挂了电话,倒是松了口气。
  她在电话里和EL的律师约好了见面时间,又给季游打了个电话,带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直奔了EL大楼。
  沈肆行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空荡荡的。
  冷冰冰的空气,漆黑的客厅。
  季谣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会晚点回来。
  沈肆行今天下班的时候临时有个病人血压出现问题,忙到了八点才出医院。
  沈肆行想着，再怎样季谣都回家了吧？
  但是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季谣并没有在家。
  以前她外出,总是会主动交代自己去了哪里，和谁一起。
  今天倒好，只留下一句“我晚点回家”不说,现在还没到家,也没说是和谁在一起。
  沈肆行也不知道哪来一股无名之火，蹭蹭直蹿上脑门。
  他脱掉了外套,丢在沙发上。
  里面穿着的衬衣还有着医院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就这样在沉默的夜色中静坐着。
  沈肆行很少生气,以前就算有,也能很快调节。
  儿科医生的耐心和情绪调节能力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今天,沈肆行无论怎样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告诉自己“婚姻里也需要自由”、“大家都需要私人空间”、“季谣不敢出轨”、“她这么大的人了一定是安全的”。
  可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给季谣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沈肆行死死捏着手机,指节都因为用力泛起了白色。
  终于,在沈肆行忍不住要走出家门去找季谣的时候。
  “咔嚓。”
  钥匙插进孔里，在安静的室内声音格外突兀。
  紧接着,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
  走廊的灯光渗了一些进来，季谣看见门口的鞋垫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双沈肆行今天出门时穿的鞋。
  “咦，怎么不开灯呀？”
  季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季谣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啪”地一下子打开了开关。
  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灯光照亮。
  季谣换好了鞋子，转身进了玄关。
  一眼就发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面色阴沉的沈肆行。
  “沈医生。”
  季谣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肆行还在气头上，故意不搭理季谣。
  “沈医生~”季谣放嗲了声音，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像小猫仔撒娇一样。
  沈肆行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关机？”
  季谣：“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话还没说完，沈肆行问道：“怎么了？”
  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紧张了起来。
  季谣慢慢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艺创在EL官网看见了最新的全系列包装即将上线的广告，用公司的名义起诉了EL还有我的工作室。
  而且他们居然不要脸到要我和EL赔偿损失一百万，还要我道歉。”
  说到这，季谣还是有些生气。
  “我就知道艺创会来找我们麻烦，没想到这个蠢货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不过艺创不知道现在和EL合作的工作室就是我的工作室，还以为EL又找了个乙方，按照他们之前的初稿，就是我画的那个卡通模型继续设计。
  我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包装形象线稿的存图和时间，还有之前和艺创的劳动合同，EL也有艺创故意更改署名的证据。
  他们违约在先，作品擅改署名侵犯了我的权益还要告我，等着明天收我的律师函吧！”
  艺创发现了EL更换了新的包装，虽然整体设计远优先于自己之前交给EL的设计，但是在他们发现卡通线稿居然和季谣设计的一摸一样时。
  还以为自己能够赚到一笔赔偿金。
  没想到这下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季谣下午通过哥哥联系了一个擅长知识产权维权的律师，一起到了EL公司，和EL公司的律师商量应诉并且准备起诉艺创的事情。
  艺创虽然是个小公司，但是EL名声在外。
  EL在日化产品的市场份额，去年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事情一出，还是在业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艺创本来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EL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季谣也不会。
  之前在公司阮希玟不是偷懒偷得挺得意的吗？
  季谣期待着明天艺创收到律师函了，还能不能和李总开开心心鬼混下去。
  沈肆行安安静静听季谣说完了这件事。
  季谣抱住沈肆行，撒着娇：“沈医生，我终于出了这口气了。
  李总肯定想不到，我离开公司之后还能拿回自己作品的署名，作出更加优秀的包装设计！”
  沈肆行用左手揽住了季谣的腰，无奈地说道：“下次记得开机，都八点了，电话也打不通。”
  他刚才胡思乱想那么久，没想到季谣是自己去联系律师，整理证据，处理这些事了。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勇敢、也更倔强。
  季谣：“对不起沈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上了的士之后手机就没电关机了，我下次一定给手机充满电才出门。”
  她抬起头，凑上去亲了亲沈肆行的嘴角。
  “你看我是不是好棒？
  自己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是不是很厉害呀？”
  季谣笑着，在邀功。
  沈肆行点了点头，说：“嗯，但是下次再遇到这些事情，希望你还是能提前告诉我一下。”
  “嗯嗯，一定一定。”
  季谣故意转移话题，“沈医生，我好饿了，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沈肆行：“我去煮，你等我。”
  季谣笑道：“谢谢沈医生。”
  她看着沈肆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松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其实今下午她并没有自己给沈肆行说得那么淡定。
  联系律师、赶到EL公司。
  和律师一起整理材料。
  直到听到了律师告诉她，证据很完整，可以放心的时候。
  季谣悬着的心才算安稳了。
  违约的是艺创，但是当时没有追究责任、维护自己的权益，反而被倒打一耙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季谣作为一个创作者，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作品。
  被艺创改了署名、和公司解约。
  她等得就是这一天，能自己完成更好的作品。
  好在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了，后面还有调解、开庭。
  她不能让沈医生在忙碌工作之余，还要把心思浪费在自己身上。
  沈肆行很快做好了两碗面，季谣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汤都不剩一滴。
  吃完之后，季谣摸着有些圆滚滚的肚子，抱怨道：“沈医生，我都被你喂胖了。”
  沈肆行还在优雅地吃着面：“你这是吃太急了，胀气。
  我刚才面条不小心下多了一点，没想到你这么能吃，居然都没剩。”
  季谣：……
  “我这是不忍心浪费你的心血！才不是我能吃！”
  沈肆行笑了笑，说：“等我吃完了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季谣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不然不散步了吧，都这么晚了。”
  沈肆行：“我明天夜班。”
  季谣恍然大悟，她今天忙起来，都忘了沈肆行的工作排班了。
  明天值夜班的话，早上就不用早起。
  季谣把手机放在卧室充电，等到沈肆行吃完了面，洗完了碗，两人换好运动鞋出门。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季谣总是话多的那一个。
  她喋喋不休，沈肆行安静听着。
  时不时搭话两句。
  “沈医生，我给你讲，EL的大楼好气派哦，还有好多小零食和饮料……”
  季谣挽着沈肆行的手，另一只手比划着，声情并茂地给沈肆行说。
  沈肆行点头，认真听着。
  这时候小区外已经没多少人了，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步步慢慢踩着影子。
  秋天到了尾巴，马上要入冬了。
  空气里的寒意越来越明显。
  路旁的树叶子掉完了，光秃秃的枝桠残影印在这个初冬的影画里。
  季谣说着，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说笑了，捧着肚子傻乎乎地笑着。
  两人在往回走。
  呼出的空气有了白雾。
  路边停着一辆辆的车。
  其中一辆奔驰大G上，驾驶位一直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叮咚。”
  季谣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谣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季游给自己发了个红包。
  季谣自然不会客气，直接点了。
  两百块。
  【谢谢哥哥。
  】
  季谣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季游在她回了消息之后，很快发了四个字过来：【谈恋爱了？
  】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谣把自己的回复撤回了。
  但是领取了红包的消息不能撤回。
  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季谣恨不得砍了自己这见钱眼开的手。
  季游：【？
  ？
  】
  季谣停下脚步，沈肆行也跟着停了下来。
  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季谣四处瞅了瞅，发现了隐匿在黑夜中黑色的奔驰。
  季游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季谣正在看着自己。
  他刚好路过这边，想着今天季谣找自己联系律师的事情。
  本来想约季谣和小土豆吃个夜宵，顺便关心一下她。
  没想到看见了自己妹妹和一个男人挽着手，很亲热地散着步。
  他打了打双闪，确定季谣看见了自己之后。
  慢慢发动车辆起步，向家里的方向驶去。
  季谣：完蛋了。
  死定了。
  早恋……哦不对，恋爱被哥哥发现了。
  季谣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对沈肆行说：“我想回家睡觉了，沈医生我们回家吧。”
  季谣到家之后，坐立难安地等着季游发消息。
  就连洗澡都把手机拿着。
  新区到季宅有些远，估摸着季谣快到家的时间了。
  但是手机迟迟没有动静。
  季谣像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现在只想早死早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