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暗流涌动，顾舟不用看也清清楚楚。
  肯定是奴烟为他排除了危险，为了达成这件事，又不知道有多少密侦司的成员为他而赴死。
  车轿行驶到了城池中心。
  抬头遥望，秦国国府，就坐落在中心那一片建筑群中。
  雍都其实并不雄伟，秦国国君，好几世，都非常的节俭，直到穆公这一世，才逐渐发迹。
  即便如此，国府仍旧是前代的模样，并没有加以修缮和扩建，甚至，十分的简陋。
  然而，这在外人眼中值得取笑的事情，在顾舟眼里，却让他的心情，十分的凝重。
  秦国国府竟和一些普通富户差不多，这让人感到警惕，这说明，穆公不是一个目光短浅安于享乐之人，他心怀天下，想要带领秦国称霸。
  这个国家，不容小觑啊。
  “左相，下轿吧，我令人去叩府，递交国书！”武靖搀扶着顾舟下轿，亲自带着人手捧国书走向国府大门。
  “灵国大使前来，觐见穆公，递交国书！”武靖声音洪亮，他是密侦司内为数不多没有施行阉割礼的男人。
  国府门口的守将，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贵国真派了丞相过来。”那守将打开国书看了一眼，脸色凝重，抬头看着顾舟。
  “这位便是我大灵左相顾舟，还望这位将军，以国书呈送给穆公！”武靖拱了拱手。
  能给秦国国府看门的，自然不是普通甲士，相反，他还是一名身怀爵位的小将军。
  此人点点头，又看了顾舟一眼，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传闻中，灵国左相十分年轻，甚至才三十出头，这么一看，顾舟居然还要年轻许多。
  这样一个人，便担任了天下第一强国的左相，令人唏嘘，也深深的佩服徐灵用人的胆量。
  俗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这顾舟面皮如此年轻，能走上这样的地位，值得令人钦佩。
  这位小将军，并没有狗眼看人低，只是对武靖点点头，又对顾舟拱了拱手揖礼，带着国书入国府。
  对于灵国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这么一位大臣，没有人敢对他侧目，更没有人敢对他小觑。
  ……
  国府震动了。
  穆公亲自出迎，带上了年迈的百里奚，来到国府门口，见到了顾舟。
  顾舟双目一眯，眼前这两个老人，非常的雄壮，虽然他们白发苍苍，身上却有一股超然的气势。
  不愧是强国之君。
  “灵相千里迢迢而来，突然递上国书，寡人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快请！”穆公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百里奚没有说话，站在穆公身侧，对顾舟微微揖礼，脸上也是钦佩之色。
  两人其实皆是惊了。
  他们看见了如此年轻的左相，吃惊的不是顾舟的年纪，而是徐灵的胆魄。
  试问，哪一个国家，敢请这样一个年轻人，担任大国左相？
  这份胆魄，正是天下少有，令人不敢不正视。
  顾舟恭敬揖礼，面对的是秦国国君，又是大灵的合作伙伴，自然不敢装逼，只能跟着穆公和百里奚进入国府。
  顾舟面无表情，回头告诉武靖：“在门口等候，不可轻举妄动。”
  “左相放心。”武靖揖礼，目送顾舟入国府。
  秦国的国府大殿，仍旧是十分的朴素，只是支撑大殿的那几根石柱，非常的敦实，雕刻有图案，彰显了强国的气魄。
  即便是如此的朴素，毫无华丽可言，但看见这几根大石柱，仍旧令人心颤。
  穆公坐上了宝塌，打开了灵国的国书，笑眯眯的说：“灵相远道而来，不如先去大使馆中歇息，等候翌日朝会，再来商议大事，如何？”
  顾舟笑道：“不必了，在下此次前来，正是巴不得在这里立刻与穆公商讨。”
  穆公微微有些蹙眉：“那……不知灵相有何要事相谈？”
  顾舟略微斟酌，便道：“灵秦两国，常年贸易，在下代我君灵公，对秦国的支持表示感谢。”
  “不必如此客气。”穆公呵呵一笑：“贵国的万能药，也曾经救过寡人一命，灵秦两国，自然是朋友，说起来，也应该是寡人感谢灵公啊。”
  “在下曾听闻，楚国正在拉拢贵国和晋国，组成合纵联军，攻伐大灵？”顾舟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穆公闻言，不言不语，轻轻拈须，不作回答。
  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顾舟眉头微蹙。
  倒是一旁的百里奚笑道：“这种谣言，灵相岂能相信？那楚国拿什么来合纵？而我大秦又凭什么答应他的合纵？灵相多虑了。”
  “哦？是吗？可前几日，我密侦司却有证据传来，称秦晋楚三国，派出使臣，在姜戎合议合纵之事啊，难道这也有假？”顾舟不卑不亢，沉声询问道。
  百里奚目中精芒一闪。
  这密侦司眼线也太多了吧。
  连这种隐秘之事，他们都能探查清楚？
  当然，对于这件事，穆公是不会承认的，百里奚知道自己的职责何在。
  “既如此，灵相不妨拿出证据，让我君一观，若真有此事，那定是有奸佞作祟，里通敌国，受了那楚王的策反要挟，关于合纵之事，我君穆公绝不会答应，这一点，请灵相放心。”百里奚笑道。
  百里奚，是秦国的大丞相。
  和灵国有所不同。
  其实很多诸侯国，都只设立一位丞相。
  虽然相权会牵制君权，但由国君亲自来牵制，自然会更加令人放心。
  没有人有徐灵的胆魄，设置左相和右相，与君权三权分立，这太不稳定了，万一哪一位丞相有私心，朝局立刻就会产生动荡。
  这需要超人的胆识才敢去行事。
  当然，春秋时期，左比右要尊贵许多。
  虽然矩光有‘天门国相’的爵号，但他的官职，却是没有顾舟高的。
  两位丞相争锋相对，顾舟稍显年轻，却不落下风。
  他笑道：“证据自然是有，但在下前来途中，为了保全贵国颜面，已经将证据销毁。”
  其实他并没有证据，只是为了试探秦国的反应。
  然而，百里奚的确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