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胡亥:这题我不会,太难了
作者:守柴炉    更新:2022-02-11 00:14
  嬴政背着手回到了行宫,心里堵得慌。
  他素来脾气不好,刚才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皇子,他早就下手了。
  就算扶苏和胡亥也不例外。
  可明明没下手,嬴政却有些自责。
  “刚刚会不会吓到那小子?”
  嬴政呢喃了一句,随即又叹息道:“别人还不是给你想办法,就算有问题,你也不该发火啊!”
  “好不容易才磨合的父子关系,都被你的臭脾气搞砸了!”
  “昆儿说的对,是朕让他说的,朕为什么要跟他置气?心平气和的沟通不行吗?”
  “这小子的脾气跟朕一样,有着自己的固执,但无论如何,出发点都是好的!”
  “自己都亲政三十多年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压制不住脾气?”
  “扶苏小的时候既听话又懂事,长大了跟自己政见分歧,自己不是打就是骂,如今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昆儿从小缺失母爱,长大又缺失父爱,虽然认亲爹为义父有些荒唐,但这段时间,自己跟他相处得很开心。”
  “可昆儿不是扶苏,他没有那么多责任和担当,他只想对义父好,为义父着想,自己怎么还差点动手了?”
  独自呢喃了一会,嬴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寝宫,他本想去书房批阅奏折的,可看到寝宫,忽然改变了主意,想要好好睡一觉。
  “都是灾情闹的,朕心里不痛快,昆儿也跟着受无妄之灾!”
  “喝多了酒,就该好好睡觉,不然又要乱发脾气!”
  郁闷的摇了摇头,嬴政一扯衣袍,随手扔在地上,在寝宫找了个软塌,倒头就睡。
  四周的太监和宫女表情一呆,不由面面相觑,赶忙收拾地上衣袍,帮他盖被子。
  ………
  另一边,胡亥偏殿。
  赵高得到嬴政愁钱的消息,立刻去找胡亥商量办法。
  他面带喜色的朝胡亥道:“公子,咱们机会来了!”
  “啊?”
  胡亥表情呆滞的看着赵高,不明所以的问:“老师,咱们又有什么机会?”
  “陛下现在正为钱发愁,你可以想办法帮陛下解决钱的问题,这样陛下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可是……”
  胡亥有些迟疑的道:“可是我怎么能帮父皇解决钱的问题啊?”
  “父皇愁钱,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赵高:“所以你要和冯右相,李左相他们商议,不管如何,只要让陛下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听到这话,胡亥眼睛一亮,恍然点头,拱手道:“多谢老师指点,学生受教了!”
  “公子天资聪颖,老师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们师徒还说啥谢不谢的?”
  赵高笑着打趣了一句,然后拍了拍胡亥的肩膀,又道:“去吧,不要让老师失望!”
  “好!”
  胡亥闻言,立刻起身,去了丞相府。
  ………
  李斯虽然被嬴政赋闲一个月,但丞相府的工作,却依旧井井有条。
  主要原因还是在冯去疾。
  自从冯去疾担任右丞相以来,丞相府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负责。
  而李斯,其实跟始皇帝的幕僚差不多。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嬴政出谋划策,真正涉及到治理国家方面的工作,还得看冯去疾。
  所以丞相府有没有李斯,并不重要。
  当胡亥跨进丞相府办公厅的时候,冯去疾、张籍、周正等官吏,纷纷朝他行礼。
  “臣等拜见公子胡亥——”
  虽然胡亥很少与朝臣们打交道,但朝臣们普遍认为,他是最受始皇帝宠爱的皇子。
  毕竟始皇帝众多子女中,他只带了胡亥东巡,足可见胡亥多受始皇帝宠爱。
  “胡亥见过诸位大臣。”
  恭敬回礼完,胡亥便虚扶起冯去疾等官吏。
  “诸位大臣折煞胡亥了,胡亥不过区区一皇子,当不得诸位大臣拜见!”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一暖,不由笑着颔首。
  刚才他们只是给胡亥面子,可不是真心臣服他,而胡亥又没端起皇族的架子,让他们很受用。
  胡亥自然不是真的傻,他知道,无论是扶苏,还是他自己,想要有所成就,都必须得到臣子们的认可和支持。
  至于赵昆,他就像个野路子,谁也不在乎,谁也不亲近。
  尤其是现在,通武侯王贲离开频阳,他在朝中毫无声援,却依旧特立独行。
  难不成他以为讨好父皇就能继承皇位?
  父皇虽一言九鼎,但也不得不考虑臣子们的意见,如果储君得不到臣子的支持,那国家将会动荡不安,父皇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胡亥回转思绪,朝冯去疾说道:“冯右相,听说您有寒疾,这天寒地冻的,胡亥甚是担忧啊!”
  “公子有心了,老臣不碍事的!”冯去疾捋须道。
  虽然他支持的是扶苏,但胡亥主动关怀,他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小子近日听闻国库空虚,却无法为父皇分忧,实在惭愧。”
  客套完,胡亥叹了口气,并说明自己的来意:“今日来丞相府,一则探望诸位大臣,二则想找诸位商议,如何为国聚财。”
  “善!”
  左廷尉张籍和国正监周正顿时肃穆。
  冯去疾瞥了他们一眼,随即捋着胡须道:“公子能兼坏天下,实乃国之幸事!”
  “有诸位大臣,才是国之幸也!”胡亥回以敬佩。
  冯去疾点了点头,抬手道:“公子请坐,吾等这便商议如何为国聚财!”
  听到这话,胡亥心满意足,随后积极参与讨论。
  就如此,他在丞相府待了一下午。
  紧接着又去了李斯府邸。
  等从李斯府邸出来的时候,胡亥的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
  时至傍晚,赵高就捧着胡亥亲笔书写的奏折,来到嬴政寝宫。
  此时的嬴政已经睡醒了,正在洗漱,准备吃过晚饭,就去书房批阅奏折。
  “陛下!”赵高站在门口,轻声呼唤了一句。
  嬴政用帕子擦了擦脸,扭头道:“你不是身体欠佳吗?怎么又来了?”
  “回陛下,老奴担心这些婢子伺候不好陛下,所以不敢怠慢。”赵高一边说,一边恭敬的上前,为嬴政穿衣。
  “呵!”
  嬴政“呵”了一声,笑道:“你个老狗,最近吃了蜜糖不成?这么会说话了?”
  “陛下,老奴句句肺腑,不敢妄言。”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忠心。”
  嬴政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来找朕何事?”
  “回陛下,公子胡亥近日学有所得,写了一份奏折,委托老奴交给陛下。”
  赵高知道嬴政的性子,也不敢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目的。
  嬴政闻言,愣了一下,扭头道:“你说胡亥给朕写了一份奏折?”
  “那奏折呢?”
  “这便是公子胡亥的奏折!”
  赵高一边说,一边拿出奏折。
  嬴政面色古怪的接过奏折,刚看完,火气就蹭蹭的上来了。
  伸手将奏折扔给赵高:“滚蛋!让他好好学习,国家大事别瞎操心!”
  ………
  嬴政霸气了一辈子,他自认为心态稳如泰山,可最终还是没逃过赵昆这关。
  赵昆成了他霸气之外的几分温柔,使得他不像个始皇帝,倒像个老父亲。
  老父亲与儿子吵架,明明儿子没错,老父亲却抹不开父亲的面子,只能自己生闷气。
  但正当老父亲生闷气的时候,另一个儿子又来搞事,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赵高吓得脸色苍白,捡起奏折,忙不迭的道:“老奴告退,老奴告退!”
  说着,赵高躬身离开了嬴政寝宫。
  其实奏折上面的内容他都看过,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他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赵昆给嬴政出的,比如卖官捞快钱,捐粮立碑,以及房地产行业等等。
  嬴政看到胡亥的奏折,自然而然的想起赵昆,想起赵昆自然而然的心烦意乱,所以,怎么可能有好脾气。
  看到赵高匆匆离去的背影,嬴政忽然冷静下来,闭目沉思。
  半响,转头朝宫侍吩咐道:“来人,将治粟内史郑国召来!”
  .........
  胡亥写完奏折后,就一直在偏殿等候消息。
  期间,左廷尉张籍,国正监周正,纷纷前来拜访。
  似乎是为了提前庆贺,他们三人在厅堂里摆了一桌。
  酒过三巡,张籍笑着恭维道:“公子为陛下分忧,陛下肯定会夸奖公子,到时候公子可别忘了提及下官二人啊!”
  “是啊,公子深受陛下宠爱,他日前途无量。”周正也笑着附和。
  他们的心思,都很明了,公子胡亥为国着想,作为出谋划策的功臣之一,这是无上荣耀。
  等将来胡亥继承大位,那他们两位的功劳,一定会刻在胡亥心底,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胡亥闻言,举杯畅饮,满是豪情的道:“诸位大臣与胡亥商议的奏折,老师已经递交给父皇了,此番不为功劳,只为天下百姓!”
  听到胡亥的话,张籍二人尴尬了一瞬,旋即满是欣慰的道:“公子贤明,百姓之福也!”
  “能得两位相助,乃胡亥之幸!”
  “呃.....哈哈哈!”
  三人对视,哄然大笑。
  恰在这时,赵高焦急的走了进来,忙道:“公子!陛下看完你的奏折,雷霆震怒!”
  不是开卷考试吗?
  怎么会答错!
  这也太难了吧!
  胡亥三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目光却宛若呆滞,仿佛石化了一般。
  太措不及防了!
  他,他们这是听错了吗?
  耳朵出现幻听了?
  然后,胡亥朝张籍二人望去。
  他们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
  “老师,怎么了?”胡亥问道:“父皇到底为何发火啊?”
  赵高扫了眼桌上的酒菜,面色有些狰狞,但还是强压住火气,沉声道:“陛下看完你的奏折,直接给扔了,并大发雷霆,让你好好学习,别操心国家大事!”
  胡亥的奏折,张籍二人也费了心思,却没想到嬴政直接给扔了。
  胡亥还没说什么,张籍就仗着酒意,不满的道:“公子为国家着想,为百姓谋福,陛下怎能如此对待?”
  听到这话,赵高心里冷冷一笑,胡亥却心头一暖,隐隐有将张籍二人当自己肱骨之臣的想法。
  “老师,我父皇还说什么了吗?”胡亥看着赵高,低声追问道。
  赵高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这时,张籍再次开口:“公子知道大秦国库空虚,不辞辛苦,连夜为国奏对,陛下此举,着实不符为君之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周正吓了一跳,连忙呵斥:“住嘴!汝怎可如此编排陛下!”
  张籍压根不理周正这国正监官吏,当下拉着胡亥道:“吾身为左廷尉,乃掌管法度之职,但凡不公之事,都要申诉一二,公子勿闹,且随我去陛下书房,讨个说法!”
  听到这话,赵高也吓了一跳,忙道:“不可鲁莽,陛下正在气头上!”
  “赵府令别怕,我们去去就回!”
  张籍拉着胡亥,不管不顾的去了嬴政书房。
  周正和赵高,一边相劝,一边随同。
  “张廷尉,你别冲动,再好好想想!”
  “是啊张廷尉,陛下这么说,可能是我们有什么原因没顾及到!”
  张籍冷哼:“公子的奏对,经过左右两位丞相审阅,绝无漏洞,汝等无须踌躇。”
  .........
  嬴政书房。
  治粟内史郑国此时已经参拜过嬴政了。
  却听嬴政开门见山的道;“老令卿,如今国库空虚,你是治栗内史,你告诉朕,可有什么办法让国库充盈?”
  郑国闻言,也有些踌躇,垂着头,不言不语。
  作为治粟内史,郑国哪里不知道国库空虚,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国库钱粮早已捉襟见肘。
  眼见郑国不说话,嬴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不悦的道:“朕找你来,是想办法的,不是看你垂着头的,你是治粟内史,朕不指望你,还指望谁?”
  “臣....臣知罪!”郑国连忙拱手。
  啪——
  嬴政怒拍桌子,骂道:“知罪,知罪!知个屁的罪!朕召你来,是想办法替朕弄钱的,不是让你来认罪的!”
  “臣惶恐!”
  郑国吓得身子一颤,连忙伏地叩首。
  嬴政盯着他叩地的脑袋,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但还是强压住发火的冲动,缓了缓情绪,摆手说道:“好了,快起来吧,给朕想个办法!”
  “这......”
  郑国缓缓站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但一时间也拿不出具体的办法,只能继续保持沉默,任由嬴政斥责。
  今天的嬴政,脾气异常火爆,也不知道谁得罪了他。
  可老是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沉默了片刻,嬴政捋着气道:“你想不出办法,朕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啊?”
  郑国懵逼,心说你有主意不说,在这发什么火啊?
  莫不是特意叫自己来泄火的?
  自己一把年纪了,这遭的什么孽啊!
  尽管心里十分郁闷,郑国还是恭敬的追问道:“陛下有何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朕觉得......”
  嬴政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水,嘬了一口,盯着郑国一字一句道:“朕觉得是时候提高商税了!”
  他最终还是服软了,前面一系列铺垫,其实就是为了说出这话。
  毕竟贸然提出这话,肯定会遭到强烈反对。
  郑国作为帝国老臣,绝对不会允许动摇国本。
  可听到嬴政的话,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什么。
  陛下这分明是给自己铺好了路,就等自己附和,前面发那么大的火,无非就是让自己服软,从而提高商税。
  可就算如此,自己也不能放弃原则!
  迟疑了片刻,郑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这恐怕.....朝廷的一举一动,下面有无数人盯着,上有所好,下必遵从,此举无异于给外界透露,朝廷要提高商人的地位,这恐怕有些不妥......”
  “屁话!”
  嬴政大袖一摆,瞪眼道:“朕不要你提醒这些,朕要做的,就是搞钱!而且是合理的搞钱,扯那么多干嘛?”
  郑国:“........”
  他知道,始皇帝这是要一言九鼎了,可若找不出合理的借口,这商税肯定不能随意抬高。
  思忖半响,郑国忽然眼睛一亮,拱手道:“回陛下,陇西郡大捷,上郡大胜,或许可以利用此事来推行政策,丰盈国库!”
  “哈哈哈~这就对嘛!”
  嬴政哈哈大笑,当机立断道;“准奏,你去办吧!”
  其实不用郑国解释,他就知道郑国话里的意思。
  无非就是大秦横扫强敌,举国同庆,始皇帝念百姓受战乱疾苦,特意法外开恩,提高商税,与民同乐。
  这并不是有意重视商贾,而是始皇帝赏赐给他们的恩德。
  当然,前提是商税不能提得太高。
  就在郑国令命准备离去的时候。
  张籍带着胡亥来到了书房门口,朗声高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