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霍珩的面孔,林悠悠停住脚步长出一口气,果断把锅甩他头上,“大半夜的不开灯是为了吓我一跳吗，霍珩哥哥？”
  “我也是刚到。”霍珩看了眼手表,挑眉,“和你前后脚的功夫。”
  林悠悠上前开指纹锁，狐疑地扭脸瞅瞅霍珩，“你打不开这门？”
  别说是个指纹锁，哪怕装个保险箱的那种锁在门上，霍珩也没有进不去的道理。
  “我在等你。”霍珩说,“你的房子我要是没经过你同意进去,少不得你又生气。”
  林悠悠稀奇地看了霍珩一眼,把门推开,“找我有事吗？刚才在楼家的时候怎么不说？”
  这会儿林悠悠就顺理成章地忽略了是自己刚刚全程有意避开了霍珩的事,心虚？一点点都没有的。
  霍珩笑了笑,他没跟着林悠悠一起步入门内，而是就那么站在门口，浅蓝色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她,“大约已经被楼擎抢先一步,不过我是来祝你生日快乐的。”
  林悠悠讶然地回头,“不在首府直接说了，特地飞几个小时到海城来找我说这六个字？”
  “如果你愿意,我有一个地方想带你去。”霍珩又说。
  “……”林悠悠扶着墙想了好一会儿霍珩突然干出这一档子事的可能性,推理了好几个理由,最后也没能找到最合乎逻辑的那个，“算是庆生的意思吗？”
  “算。”霍珩点点头，“出差的时候看过一次，觉得你会喜欢，想带你也去看看。”
  林悠悠有两分不自在地蹬了一下自己刚脱下鞋子的脚掌，“就现在？”
  “就现在。”霍珩含笑。
  “可……”林悠悠犹豫起来，顺从本心是想拒绝的，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霍珩真心诚意地放下架子来邀请她去做什么事情，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她是不是会拒绝似的。
  没错，这就是第一次，以前他就算提出第二个建议，心里也早就打好了算盘，绝不会让事情的发展偏离自己原先的计划。
  还没亲眼见过这个男人服软模样的林悠悠有点拿捏不定，你说拒绝吧，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说点头吧，好像也和她原先“避开霍珩”的目的产生了冲突。
  林悠悠这一犹豫的时间还真不短，两人在门槛的两端对视了足有半分钟，霍珩一点催促的意思也没有，只静静地看着林悠悠等待她的回答。
  最后林悠悠还是败下阵来，她撇撇嘴，“我去楼上拿件外套就下来。”
  “好。”
  好在刚才在楼家和飞机上时都补了眠，林悠悠也不觉得太困，转头光着脚上楼去拿风衣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回头狐疑地看看霍珩——刚才她同意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站在门外的霍珩不偏不倚地捕捉到林悠悠的目光，朝她笑了一下，一脸平和。
  没看出任何端倪的林悠悠只好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满腹狐疑地到衣帽间里随手拿了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衣柜的大衣，想想又把身上的礼服换成一身日常装才披上大衣去找霍珩。
  谁知道霍珩会不会带她去什么深山野岭的地方，穿着先前没换下来的礼服显然并不明智。
  虽然下决定之前有些犹豫不决，但在点头之后林悠悠的效率还是很有保证的，她很快就重新锁上家门跟霍珩一起上了车。
  值得一提的是，离开之前，林悠悠抱着侥幸心理去翻了一遍笔记本——结果你猜怎么的？
  ……它还没恢复功能。
  林悠悠唾弃着自己这个没多大用处的金手指，在暖和的车内舒了一长口气，“没想到霍珩哥哥会特地来给我过生日。”
  “我哪年没给你庆祝生日了？”
  林悠悠一想还真是，“林悠悠”没有一年生日是不大操大办的，就算缺了林父林母也绝对缺不了霍珩的存在。只不过之前每次都是带着社交意义的生日会，唯独这次被林悠悠否决了之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二人小型聚会。
  于是她想想，改口道，“霍珩哥哥也不睡觉？”
  “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从首府早走一步，没想到你被楼擎拖住了。”霍珩轻描淡写道，“我一两个晚上不睡也不要紧。”
  想到向西月那个工作起来也几乎不怎么需要睡眠的体质，林悠悠发自内心地称赞，“这大概就是成功人士的特质吧。”
  “你也很成功。”霍珩笑了起来，他伸手没用什么力道地在林悠悠盘起的头发上顺了一下，“各种意义来说。”
  虽然霍珩这话明显是在安慰她，但林悠悠还是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时间已经几近清晨，天边浮现出影影绰绰的鱼肚白。林悠悠看了一会儿车窗外朦胧的景色，心里的疑问越涨越大，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霍珩，“是不是因为你要追求我，今年的生日才和往年不一样？”
  霍珩这会是确确实实地笑出了声来，被林悠悠怒瞪一眼之后才收敛两分：“你一直在想这个？”他问完，停顿两秒，没等待林悠悠回答，就点了头，“答案是肯定的。”
  林悠悠轻出了口气，得到解答的同时却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可我——”
  “你不是另一个林悠悠，你不喜欢我。”霍珩接上她要说的话，轻笑着捏捏林悠悠的手指，“所以这才是‘追求’。”
  林悠悠表情复杂地看着霍珩，想问他那另外一个“林悠悠”怎么办，但最终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霍珩在那天说完“如果你们是两个人就好了”这句话之后，林悠悠总疑神疑鬼地觉得他发现了什么，也不愿意再去多提多重人格这个话题。左右金手指正在一步步恢复，虽然不知道哪天，但林悠悠肯定能找到脱身的办法；等她真的变成了无辜的胡佑，那时候什么多重人格啊两个林悠悠啊霍珩到底喜欢谁啊之类的问题就不复存在了。
  时间实在太早，早高峰也没有来临，大马路上的交通特别顺畅。邓秘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也没坐在前座，车里只有林悠悠、霍珩还有异常沉默的司机。
  一路静谧中，车子越过小半个海城，缓缓停在了一个庄园似的入口处。
  “悠悠，来。”
  霍珩打开车门喊林悠悠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霍珩握在手里，咬咬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被带出了才车子，迎着大清早的凉风打了个寒战，把身上的卡其色风衣给裹紧了些，仰头看着眼前大门，“就从这里进去吗？”
  左右问门后面是什么，霍珩也不会回答的，林悠悠决定不白费力气。
  “对。”霍珩推开门，回头笑道，“脚痛吗？”
  透过打开了小半的大门，林悠悠已经能看到那后面的大段台阶。
  踩了半宿高跟鞋、才刚换上浅口平底鞋的她瞥瞥霍珩，“也不提醒我要换双鞋子，万一我穿着昨天的高跟鞋就出门了怎么办？”
  “我原本打算背你上去。”
  “我分量可不轻。”
  霍珩：“我觉得挺轻的。”
  “……？”林悠悠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刚跨过门槛的她回头看看抵住门的霍珩，“是上次在商场那次的印象吗？我在海城被养胖了好几斤呢。”
  霍珩笑而不语，他前进几步超过林悠悠，示意她跟上。
  对他这份神秘主义十分不屑的林悠悠干脆小跑几步冲上台阶，回头对霍珩比了个鬼脸，“看谁先到目的地！”
  借着抢跑的优势，林悠悠一口气窜上了十几级的台阶，回头瞄了眼不紧不慢往上走的霍珩，好胜心一起来简直是九头牛也拉不住，噌噌噌地就爬了几十来级。
  临近清晨时，天亮得很快，林悠悠埋头爬了好一会儿无穷无尽的楼梯，也没察觉到霍珩超过自己，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两秒钟，起身时有点头晕目眩，正好被身旁伸出的手扶了一把，顿时吓一跳，“霍珩？”
  “不跑了？”
  这句问话让林悠悠听得背后一凉：“我没甩开你？”
  和林悠悠立在同一级台阶上的霍珩比了比两人身高差距，“悠悠，我不用跑那么快，也不会被你甩在后头的。”
  林悠悠闻言低头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腿长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霍珩走一步就能顶她一步半，这个天生优势好像是有点吊打了。
  再看看自己跑得有点气喘吁吁，而西装革履的霍珩却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林悠悠就更恼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这是……没吃早饭的原因。血糖低，跑得慢。”
  “嗯。”霍珩垂眼看着她不服输的小模样，好容易把嘴角翘得过高的弧度给压了下去，“但赢的人还是你。”
  林悠悠抬头望望看起来似乎还很无穷无尽的石阶，“如果我输了的话，霍珩哥哥会让我做什么？”
  快爬不动了的林悠悠决定根据可能的损失来决定要不要拼了老命继续往上走。
  ……不过霍珩这性子，大概也不会直白地把答案告诉她吧？林悠悠心想。
  “我会罚你像往年生日一样做。”
  林悠悠疑惑地转头看向霍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往年……？”
  霍珩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脸颊，顿时想起了这个设定的林悠悠就涨红了脸。
  每年“林悠悠”生日她都会撒娇地亲亲霍珩的脸跟他说谢谢这事儿是怎么来着的就忘记了啊！！